时间缓缓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
一盆盆血水被接连不断地端出,而屋内却是一片沉寂,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小赵将军的心情也逐渐变得焦躁不安。
他回想起从前与同僚们的谈笑,那些已经成为父亲的同僚们讲述妇人分娩的痛苦,形容那是一种比战场上任何伤痛都要难以忍受的折磨。
当时,还曾有人戏谑地问:“你又不是亲身经历,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位同僚便回答道:“如何不知?我夫人生产时,整整叫喊了一夜!”
当时,小赵将军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听了,只觉得那种痛苦确实令人恐惧。
然而,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毫无动静的沉寂,反而更加令人心惊胆战。
他无法想象妻子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煎熬,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院子里的众人都转头看过去,却见当先走来一个中年男子,面白长须,身材清瘦,端的是儒雅。
——正是从一开始便没有露过面的杜父。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纪二十来许的青年,长得跟杜父有五六分的相似。这是杜家的独子,杜袅袅的大哥。
往日里,小赵将军见了他们,总是热情相待。
然而今日,他的脸色却阴沉如水,眼中没有丝毫笑意,显得异常冷峻。
倒是杜母,一见他们二人到来,顿觉找到了靠山,几乎是飞奔着迎上前去。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哭诉道:
“老爷,你可算是来了!我差点儿被你家这个好女婿给杀了呀!”
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丈夫脸上奇怪的神色。
还不等杜父说话,后头便传来一声喝骂: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毒妇!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为什么在大雪天把我赵家即将生产的儿媳骗到你杜家来?你倒好,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杜母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得浑身一僵,哭声顿时止住。
她小心翼翼地伸头往后一探,只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人,皆是铁青着脸,浑身散发着煞气,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来!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向杜母袭来,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小赵将军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他冲着那走来的二人高声喊道:“爹,娘!”
赵将军与赵夫人闻声匆匆赶来,一进院子,看见自家儿子,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赵将军急切地问道:“儿媳的情况怎么样了?”声音里满是关切。
赵夫人则是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期待地凝视着自家儿子,渴望听到一些好消息。
然而,小赵将军的脸色却瞬间黯淡下来,他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
“情况不大好。稳婆说,胎儿太大了,如今嘉善县主正在里头给袅袅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