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儿,朕犹豫再三,还是交给了子戎去办。
一是他年岁也大了,该要历练历练。
二是这事儿与其派给游鱼处料理,还不如用来教一教子戎,手刃骨肉,需要怎样的狠心。
嘀嘀飞出紫禁城之时,朕听着那振翅的动静,竟有些后悔起来。
朕从来落棋无悔,只因知道,悔也无用。
可是如今......
“玉点儿,你说......朕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玉点儿端着拂尘,犹豫道。
“这......王爷习武也许多年了,想来也能应付......”
“肃王是不怕的,可云南王骁勇,子戎若是吃了亏......”
玉点儿一笑:“诶哟,陛下,您总说当年贤妃娘娘溺爱六殿下,可如今您不也是......”
朕垂眸,苦笑了一声。
“是,生在帝王家,他不杀人,就长不大,若他死在云南王手里,那也是他本事不济,是朕糊涂了,竟操这些没用处的心”
然,话虽这样说。
那一夜,朕还是意料之中的没睡着。
深夜披了衣裳,便从养心殿里走了出来,缓步绕过了御花园,走到了凝香殿外,也不进去,只是静静看着。
想起小时候的事,便对着黑压压的殿门,轻笑了几声。
“母妃,你那样疼他,如今也会保佑他的吧,当年你和叶宝元之间,究竟生了怎样的怨恨,才能让她弃叶家不顾,一心想要儿子的命......”
“儿子不敢拿子戎去赌......如今......也只能生受了这份挟制......”
“母妃......你一定要保佑子戎平安归来......不然儿子舍命换来的江山......就要拱手旁人了......”
那一夜,朕做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梦。
朕梦见子戎受了重伤,伤口溃烂,血肉皆是乌黑的,他一张嘴,口中便有黑血溢出。
朕上前抱着他,拼了命的问他,是谁给他下了毒,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这一夜惊梦之后,朕忽然就明白了,母妃当年跪在御花园中时。
为什么会怕到身子发抖。
为什么会惧到神思昏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