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微眯起眼,指腹搓捻着发梢,目光投向净室,隔着珠帘隐约可以看见地上未干的水渍。
云意此刻已经烧的意识不清,紧蹙着蛾眉,唇瓣张张合合,反复呓语着“大人不要丢下我。”
季砚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舍大过怒意,“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云意难受的抱紧着被子,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她无意识的低喃,“冷,好冷。”
季砚身上的沉水香拢着她,云意不住的往他身上贴去,“冷……大人不要丢下我。”
云意迷迷糊糊的一直贴近到他腰侧,季砚犹豫了一瞬,将她揽入了怀里,温软的热意隔着衣衫传到云意身上,她贴的越紧,脸颊轻蹭在季砚胸膛。
季砚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云意逐渐安稳下来靠在他怀中睡去,脸颊依然熏腾着异样的红艳,轻启的檀口吐气如兰,不时逸出些难受的轻吟。
季砚目光停在云意嫣红的唇上,脑中浮现那日她不管不顾吻上来的画面,或许是怀里的身躯太过柔软,又或许是他清楚知道这衣衫遮掩下是怎样的风景,竟让季砚原本并无杂念的心浮躁了起来。
按在云意肩上的不自觉的施了力,发热的人本就浑身骨头疼,季砚着一用力,云意立马带着哭腔轻哼出声,“疼。”
季砚沉暗的眸色恢复清明,旋即重重沉下唇角,对着自己养大的小女孩生欲,他是疯了。
吐纳几息,季砚继续轻拍云意的肩头安抚着她。
大夫很快来看诊过,开了方子,宝月端了熬好的药上楼,朝坐在床边的季砚道:“大人,让奴婢给姑娘喂药吧。”
云意这会儿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了点,季砚道:“先放着。”
天色逐渐昏暗,屋内烛光如豆,季砚就静静守着云意,待碗中的药变得温凉,才出声叫她。
云意拧着眉头呢哝着难以睁开眼,稍许恢复一些意识便觉得头疼难忍,嘴一瘪细细的哭出声,“难受 ……”
季砚强硬的把人拉起,“知道难受还敢胡来。”
云意听不进他说的话,只不断重复着难受,连季砚喂到嘴边的药也被她摇头避开,还撒了一些出来。
季砚眉心跳了跳,想起她的胆大包天,怒气就涌上来了几分,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桎梏在怀里,捏着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了嘴,勺子也不用了,端着碗就给她喂了下去。
看着小姑娘迷迷糊糊垮着嘴角欲哭不哭的样子,季砚拿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轻笑道:“现在还觉得我好么。”
……
云意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她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声音沙哑的唤了宝月。
宝月匆匆从楼下上来,见云意起来了,欣喜道:“姑娘醒了。”
云意点点发沉的脑袋,咬着唇问:“大人来过吗?”
宝月道:“大人昨夜一直等姑娘烧退了才走的,出发出徐州的日子也推迟了,说是等姑娘痊愈了再走。”
云意身子无比的难受,嘴角却绽了笑,既然大人退了步,她就可以留下来,她可以一直不让自己好起来。
宝月忧心仲仲的看着云意,姑娘可千万别起了执念才好。
她想开口劝,就听院中下人请安的声音,是季砚来了。
季砚径直上了楼,见云意已经醒了,问道:“好些了吗?”
云意见到他眼睛就红了一圈,攥着手心点头,“好一点了。”声音依然虚软无力。
季砚颔首,看了她一会儿,道:“大夫说三五日左右就能好,你就五日后动身。”
云意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她多留吗,她极端的想,那等到五日后她又病了,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季砚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你总说自己长大了,真正成熟长大的人不会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来任性妄为。”
云意心口一紧,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愈发白了,大人知道了,她故意用冷水沐浴,让自己发烧。
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有这样,利用大人对她的心疼,或许这样他就不舍得送她走了。
季砚继续道:“这几日大夫每日都会来替你诊脉,你会很快好起来。”
季砚逐渐犀利地目光注视着她,“告诉我你会乖乖喝药,不会再乱来。”
云意像被抽了魂魄,肩头无力的垂低,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她知道自己已经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又一次被抛弃,永远都是这样……
云意目光微涣,“我会乖,不给大人添麻烦。”
季砚心口蓦然抽痛,点了点头,嘱咐宝月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开。
五日转眼就过去,宝月搀扶着云意出府,纤弱的身姿愈发消瘦,仿佛风急一点就能吹倒了。
季砚站在马车旁,一贯清冷的声音略显暗哑,“上去吧。”
云意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不去看季砚转身上了马。
看着她的身影隐入马车内,连带着最后一抹裙裾也消失,季砚拢袖的指尖曲了曲,默了几息才下令出发。
车轮辘辘转动,马车的窗子忽然被推开,云意再也忍不住,手扶着窗沿,探出身子望向季砚,红肿不堪的眼眸里全是泪水,似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般问:“大人还会来看我吗?”
季砚回望着她,看着她滚落的泪滴终于颔首,“会的。”
“那大人这次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云意努力扯了扯嘴角,泪水流的更凶。
一滴一滴仿佛落在季砚心里,灼烧般的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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