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绫罗夫人 金阿淼 11173 字 9个月前

“王上是个做大事的人,而且……说句僭越的话,你对他而言是解药,他身边不会再有旁人。”

“只要你在王府一日,王上待你如珠如宝,你就安全一日,忠心伴着王上,待得天下大定那日,你们携手并肩,逍遥自在,也算是天作之合。”

闻言,傅绫罗眸中闪过一丝讥硝,但她什么都没跟卫明说。

卫明仔细打量她的表情,“若你真的不愿意,王上不会勉强你做什么,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别一个人独自决定可好?”

“我听明阿兄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任性。”傅绫罗面色浅淡道。

“时候不早了,今晚还要安排夫人侍寝,我先回去。”

迈入墨麟阁的时候,傅绫罗才将将想明白。

这事儿不是卫明一个人的主意,刚才他说‘他们’,祝阿孃甚至卫喆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甚至能理解他们,是真真竭尽心思为她好,心疼她,才会如此,这令她连脾气都没处使。

“娘子,您不去书房吗?”见傅绫罗直接回自己屋里,宁音不解道。

今日傅绫罗与卫明的谈话,没跟宁音多说,毕竟到处都是耳朵。

她只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由着自己下气片刻。

但说话时,傅绫罗声音格外娇气,“今晚接廖夫人过来,我不想看她那张脸,你去吩咐武婢,将熙夫人也接过来。”

她看着窗外,眼神冷静,语气却仍然软甜如蜜,“左右前几次夫人们都是娇弱无力被抬回去的,夫人们不堪挞伐,两位夫人一起伺候,更容易叫人相信王上的勇猛。”

宁音:“……”您就不想想,王上会不会勇猛地过来揍你?

“去吧,熙夫人比我精通房中术,王上会给我这个脸面的。”傅绫罗将宁音催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她鼓着脸颊将脑袋埋进胳膊里,偷偷吸了好几口气,压下泪意。

阿爹待阿娘也如珠如宝,阿娘一辈子真的开心吗?

若她成了王上的解药,成了说不准还有没有意外的特殊,与依靠阿爹而生,没了阿爹就活不下去的阿娘有何区别?

也许,将来若那个要干大事的男人出了岔子,她也活不下去,她的孩儿在乱世中会比她更苦。

再大的富贵,她也不愿意!

傅绫罗很快冷静下来,乔安不会无缘无故提及临南郡,大致是王上以后想要圈养解药的地儿?

回头叫杨媪选地方,要避开临南郡。

傅绫罗细细思忖着,王上待她不同,那她不利用多不礼貌。

这回竹挠都不撑,只要爬上天,她就不信找不到个立足之地。

就在她鼓着气想怎么上天的时候,乔安也进了书房禀报傅绫罗的安排。

乔安捂着嘴偷笑,“傅长御这是生怕您名声有损,她这差事确实办的漂亮。”

双珠戏龙,传出去往后谁敢再说他们家王上不行!

纪忱江手下狼毫一顿,面上没甚表情,淡淡瞥乔安一眼,“那今日你就在寝院里,替我叫水。”

乔安傻眼了:“这怎么行!我,我声音跟王上也不一样啊。”

他立刻就想跑。

纪忱江一句话止住了他要捂肚子窜稀的冲动,“堂姊对纪家分支了解不少,廖夫人应是三皇子的人,圣人年纪大了,三个皇子大概也有不同心思,你仔细盯着些。”

乔安知道,盯人的事儿有卫喆,可他老子娘三下五除二替他将媳妇定下来了,是纪家分支女娘。

嘿嘿,他确实挺想跟熙夫人讨教下,未来媳妇的消息。

顿了下,乔安才反应过来,“那王上您怎么办?”

寝院里‘侍寝’,探子又不瞎,书房总不能还有人。

“我自有去处。”纪忱江紧着处理边南郡那边的政务。

待得处理完,他先回寝院换了身衣裳,趁着俩夫人还没来,叫人送了一坛子竹叶青,并着府医加了极为养身药材的酱肉,从后窗离开,没了身影。

卫明不敢瞒着跟傅绫罗的谈话,跟忠心没多大关系,主要卫明太清楚傅绫罗的性子。

这绝不是个小狐狸,那是披着狐狸皮的小狼崽子,说不准哪个没注意的空档,就能一爪子把人心肝都给掏出来。

卫明跪在纪忱江面前,“王上,我师父虽然犯了大错,可他战场上拼来的功劳还在,对我和阿喆都有救命之恩,他就剩这么一点血脉了,我们拼了命也得还这个情。”

“阿棠性子与寻常女娘不同,说不准比纪阿姊还要悍性些,若她想不明白,求王上放她一条生路。”

纪忱江听得一肚子纳闷,“我何时勉强她过?还是王府里谁给了她委屈受?”

他这大眼都还没多瞧那小女娘几回呢,先给他摁个强取豪夺的名声?

卫明不敢直白了说,也不能不说,低着头问:“倘若阿棠一心想要做个女主君,离了咱这些人潇洒去,您愿意吗?”

纪忱江面色冷淡,愿意就见鬼了。

“她离了我,离了阿孃,还有你们这几个操着当爹心思的,还能当主君?要有这份出息,傅家就不会吞她的血肉。”

“更别提乱世一起,觊觎她的豺狼虎豹,凭傅翟留下的那几个护卫和女婢能拦得住谁?”

“人是我救回来的,我就是不动她,也不能眼睁睁看她找死,你当我天天闲的没事儿干?”

卫明心想,豺狼虎豹您不也算其中一个吗?大话说的倒是好听。

可话不能这么说,卫明只能笑着讨饶:“我也知道,这不是拜请王上想想法子,我们几个确实下不了狠心。”

纪忱江想了想,将来要伴他左右的狐狸,他来教导也是应该,他心硬。

加上傅绫罗这明显撂挑子的举动,令纪忱江毫不犹豫进了她的屋。

宁音从外头回来,才发现娘子表情不大对,也没去寝院,只叫阿彩过去带着武婢们在外头伺候。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膳时候,宁音费尽了心神,也没能叫傅绫罗多吃几口菜,正苦口婆心劝着。

“娘子,去岁的衣裳你穿着都晃荡了,再这么瘦下去,一阵风都能吹跑了你,回头大风里我一个错眼没盯住,岂不是得吓死?”

宁音用签子扎着寒瓜往傅绫罗跟前凑,“你稍微吃一点,也算心疼心疼我的脸面,前几日浆洗的老媪问我,是不是太久不做针线绣错了针,把襦裙腰肢地方,两片快缝一起了,叫我闹个大红脸。”

傅绫罗被宁音逗得直笑,无奈是真没胃口。

她吃下那片寒瓜,笑着敷衍宁音:“大不了回头起了风的时候,你在我腰上栓根绳儿。”

含笑的声音赞同道:“这法子不错,还能省下个风筝钱。”

趴坐和歪靠的主仆俩,差点被纪忱江的调侃给吓死,俩人猛地扭头看靠近床榻那边的窗户,动作快到脖子都发出响声。

纪忱江闲庭信步走近,含笑注视着傅绫罗瞪圆的漂亮眼睛,“小心着些,脖子和腰肢差不多细,扭断哪个都叫你的女婢心疼。”

宁音:“……”您这话听着,我心不疼,脖子疼。

她赶紧下了软塌,惴惴不安立在一旁。

王上从窗户进来的,这不管是地方还是姿势,都不大对啊!

王上不该夜御二夫人么?怎的来了娘子屋里?

不是恼了娘子的安排,要过来算账的吧?

傅绫罗缓过神,也有点差不多的猜测。

她下意识就着跪坐姿势板正身子,露出乖巧神色,“王上,您怎么来了?若有事吩咐绫罗,叫乔阿兄来喊我便是了。”

纪忱江自在地坐在她对面,将酒和泛着香气的油纸包放下,“我还能叫得动傅长御?你煞费苦心给我安排好名声,我自当亲自过来谢谢你。”

主仆二人:你猜我们信吗?

傅绫罗在外头要脸面,私下里还是更注重实在,蹬鼻子上脸后该有的服软姿态,她非常习惯。

闻言,傅绫罗面色不变,只声音更添恭敬,“伺候王上,忠心主君,本就是绫罗该做的,是本分,当不得王上道谢,您万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也有道理。”纪忱江从善如流点点头,语气笑意更甚,“但本王礼贤下士,善待下属也是出了名的,不能将旁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不如就跟对旁人一样,与你喝一场酒,谢你伴君左右吧。”

“我,我酒量不好……”傅绫罗心下愈发忐忑,王上是不是在嘲讽她捋老虎须了?

宁音猛点头,对对,不好,也就半坛子南地最烈的火烧云。

纪忱江不说信与不信,他是真好奇,傅绫罗为何见他和不见他差别这么大。

今日先弄明白这件事不迟。

不愿意身上一直刺痛,纪忱江对宁音吩咐:“你……”

傅绫罗赶紧拦,“王上!”

纪忱江星眸半垂,目含审视,不说话。

傅绫罗喏喏道:“我酒品不好,喝多了会打人,让宁音在屋里伺候,也免得我以下犯上,犯下大错。”

“原来如此。”纪忱江理解地点点头,本来他只想叫宁音站远一点。

现在嘛,他抬起眼皮子扫宁音一眼,慢条斯理道:“傅长御思虑周全,正巧我还缺点勇猛的痕迹,你出去吧。”

宁音:“……”她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