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绫罗夫人 金阿淼 11173 字 9个月前

纪忱江也没想到, 都二十二了,一朝能靠近女子,他竟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兴奋, 尤其对上傅绫罗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时,总控制不住激动。

好在他自控能力良好, 尤其在解决欲望这档子事儿上头。

初初因着新奇, 府医也说总憋着不好, 纪忱江纵了自己两日。

一天都没多,身为掌控两郡政务繁忙的定江王, 他很快压下浮躁心思, 又恢复了往常惫懒模样。

傅绫罗和宁音夜里聊过以后,伺候的时候不免就带了几分小心和疏远, 纪忱江也不说什么, 由着她。

见王上云淡风轻,一如往常, 宁音只当自己猜错了,心里踏实许多。

可傅绫罗是个心思细腻的,祝阿孃都说再没见过比阿棠更细心的女娘。

她最后悔的事情, 是阿爹死的那一日, 她只顾伤心难过, 忽略了阿娘的异样,第二日就得了阿娘自杀的消息。

王上偶尔灼热的眼神她还是能感觉到, 只假装不知道。

天儿一热,估计外头百姓们扑腾着下水的不少,府里采买最近多了不少河鲜。

这日, 纪忱江有事出了府。

傅绫罗不爱在他不在的时候往书房去,又要候着, 就叫人在树下放了张石桌纳凉。

临近端午,各家要进出的礼不少,傅绫罗在石桌上摆了笔墨和礼单忙活。

“巴掌大的河蟹来了不少,可惜这会子没有蟹膏。”宁音靠在银杏树上陪着,跟傅绫罗禀报。

“我看还有外院的老媪想求些漏地上的虾米回去,晾干了给家中孩儿解馋。”

南疆多水,临南郡和汝南郡是多水之乡,偏夹在中间的定江郡和边南郡多山,易守难攻,却没有大江大河。

南地人大都不缺河里的吃食,独定江郡和边南郡稍微稀罕点。

傅绫罗也听起了馋意,“河蟹可以拿花雕醉上几日,端午时配了雄黄酒,也是美味。”

“河虾咱也要上一筐,晒干了磨成粉,煲汤极鲜美。”

宁音有心说娘子不必操心,大厨房伺候墨麟阁上心着呢,两个多月足够那些师傅摸准娘子的喜好了。

只话没出口,就叫顶着满头汗进门的乔安给打断了。

乔安听见了她们说话,笑着上前招呼,“傅娘子喜欢河鲜?这东西山里倒是不少,临南郡更多。”

傅绫罗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映在她白皙的面上,点点细碎光芒,遮住了她眸底的惊疑。

谁吃河鲜跑山里去?

她不动声色扬起笑,“倒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见王上喜爱河鲜,厨房做了几次,味道还不错,回头醉蟹做好了送去给乔阿兄,你和乔婶也尝尝看。”

乔安愣了下,都忘了道谢,“王上喜河鲜?”他咋不知道?

傅绫罗和宁音都微笑不语,乔安不知道的事儿,是真不少。

乔安见她俩不说话,下意识明白对方咽回去的礼貌,倒也浑不在意。

想开以后,乔安性子挺好,只笑道:“有你们伺候着也用不上我,我去书房取东西,给王上送过去。”

转身往书房去的时候,乔安才嘴里嘀咕着怪不得。

王上放着自己更熟悉的封地不选,要选临南郡的地方隐居。

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原本都摸不着头脑,感情是为了口吃的啊。

傅绫罗余光看着乔安的背影,手中捏着的笔莫名有些落不下去,心底那根弦渐渐紧绷。

宁音问:“雄黄酒今年还从咱铺子里出吧?王府一直没叫人接管铺子,都还是咱们的人管。”

傅绫罗不动声色嗯了声,面上没露出异样,笑着吩咐:“不只是雄黄酒,我记得最近汝南送过来些新布匹?明阿兄也好久没去看看祝阿孃了,将布匹送到明阿兄那里提醒他一下。”

宁音:“那卫长史和卫手里要送吗?”

傅绫罗摇头,“叫祝阿孃安排吧,贴身的东西,我及笄后再准备,不大合适。”

宁音想着也是,但想起自己藏笸箩下头的荷包,她脸蛋子微微发红低头,没注意到自家娘子攥紧的手指。

端午前一日,卫明才匆匆自边南郡回来,听卫喆提起去给祝阿孃送布匹的事情,目光闪了闪。

他知道,阿棠大概是发现了什么。

他到西院时,傅绫罗正在陪祝阿孃说话。

在门口听着,细细软软跟撒娇似的,“阿孃,王上这些日子忙,可侍寝的事情也不能耽搁了,让廖夫人侍寝如何?”

祝阿孃有些纳闷,“你不是不喜欢菁夫人和廖夫人?阿莹和云熙她们几个也够伺候了。”

“这个廖三娘在闺中时候名声就不赖,叫菁夫人也吃过不少哑巴亏,非要选,也是菁夫人侍寝更恰当些。”

这不赖的名声,可不是琴棋书画满腹文采,说的是心眼子。

祝阿孃怕夜里人心思多,容易出纰漏。

傅绫罗抱着祝阿孃胳膊晃,“她们欺负我,我是阿孃养大的,能吃哑巴亏吗?我现在在前院脚跟已站稳,不怕她算计,仇我肯定要报。”

菁夫人的鲁莽冲动是真是假不好说,毕竟墨麟阁还有个‘易怒’的主君例子摆着呢。

如若菁夫人是扮猪吃老虎,到时其他人都受宠,同从京都来的廖夫人盛宠还‘怀上身子’,菁夫人少不得就要露出真面目。

如若是廖夫人算计的,以菁夫人的冲动性子,嫉妒心性上来,定会想法子讨好祝阿孃和傅绫罗。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良善人,也不稀罕当好人。

只要知道是谁在算计她,她定要让对方尝尝剥皮抽筋,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祝阿孃点点傅绫罗额头:“算计她们就算了,左右都是别有用心来咱们府里的,别算计到王上身上去,你这心眼子还差点。”

后宅女娘为何要令祝阿孃和女卫首领都在这里看着?

她们的战场不在厮杀,真起了坏心思,不见血也能叫人家破人亡。

夫人都是封地和京都送来,等着恰当时候杀人不见血,即便都杀了,祝阿孃也不在意。

她怕只怕阿棠这狠厉性子得罪了长舟,长舟那孩子的心肠,祝阿孃养大他一场,到现在都摸不透。

傅绫罗垂眸,乖巧应声,“是,阿棠记住了,定不会惹王上生气的。”

“好听的话就属你会说,别光嘴上甜!”祝阿孃翻个白眼轻哼。

卫明就是这时候挂着笑进来的,祝阿孃拍拍傅绫罗胳膊,叫她先回前头,好跟卫明说说话。

傅绫罗笑着跟卫明打过招呼,才出去。

半个时辰后,她在二门外往墨麟阁拐的廊子上,碰见了卫明。

这地方四面通风,站不下人,宁音远远在二门上看着,防止廊顶有人,说话不怕被偷听。

傅绫罗盈盈福礼,放轻了声音,俏脸认真看着卫明,“明阿兄,今日阿棠想问你些事儿,许是碍着对王上的忠心,你愿意回答,罪责阿棠担着,你若不愿说,阿棠绝不强求。”

卫明面上笑意不变,“咱们之间还用计较这些,只要不是与王上性命攸关的事儿,我都会告诉你。”

如此,傅绫罗也就开门见山了,她目光灼灼,看着卫明眼睛问:“王上是不是让暗卫盯着我?”

卫明愣了下,笑吟吟的表情变成了苦笑,他还以为阿棠要问的是王上的心意,结果阿棠比他预料的还要细心。

“你怎么知道的?”他有点好奇,暗卫的功夫若是叫个小女娘都能察觉,该回炉重造了啊!

傅绫罗坦诚回答:“乔安说漏了嘴,我才提及要去山清水秀的地方置宅院,他就提了山里的河鲜。”

“说话时候,只有我和宁音在,还敞着窗,除了功夫了得的暗卫,也没旁人了。”

排除乔安脑子蠢得格外新奇这种可能,只能是暗卫盯人。

卫明思忖片刻,带着笑缓声解释,“墨麟阁心思多的人不少,王上所在的地儿,连同勤政轩在内,暗卫都盯得紧。”

“你对王上又格外特殊些,王上也是怕叫人钻了空子,特地令人护着你,并非是不信任。”

傅绫罗听得胸口发闷,心底那根弦绷得更紧,声音都有些干哑,“我为何特殊?”

卫明扫了眼墨麟阁方向,轻声道:“你该知道王上的病症,但在你面前,王上跟一般儿郎无二。”

傅绫罗瞳孔猛地一缩,“不可能,我靠近王上的时候看得分明,他有时甚至会疼得恶心。”

所以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王上对她起了旁的心思。

卫明叹了口气,“以前是这样,我也不知详情,只知王上从庄子上回来后,突然就好了,你没发现这些日子伺候王上时,王上心情都不错吗?”

傅绫罗再说不出话来,哪止心情不错,偶尔她还有错觉,那目光像能烫到衣裳里去似的,令她心慌。

原本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就摊在了这灼灼烈阳下。

因为她的靠近王上不会厌恶,她的存在能让王上做个正常儿郎,所以,王上确实想要她。

这份特殊,因她而起,也与她也一点关系都无,换其他任何人能特殊的话,都可以。

卫明见傅绫罗怔忪看着外头被日头晒着的地面,细嫩眉头紧蹙,心里有点担忧。

他心知,有时候阿棠心思比较重。

走近几步,卫明压着声儿劝她,“这世道什么情形,你当是清楚,即便能离府,若天下大乱,我们都不放心你自己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