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宫中之事,宋姑娘如何知晓(2 / 2)

春棠欲醉 糯团子 10109 字 8个月前

宋令枝捂着双耳站起身,纤纤素腰不堪一折,似弱柳扶风:“祖母我头晕,得出去走走。”

话落,也不顾宋老夫人应不应允,忙忙往外走。

白芷忙不迭跟上,嘴上急呼:“姑娘,外头冷,披了孔雀氅再走。”

雪珠子簌簌,白芷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玻璃绣球灯。

夜色清冷如水。

青石甬路,宋令枝难得好兴致,转过花障,循着台矶拾级而上。

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身后,她轻声劝人:“姑娘,再往前走便是望仙阁了,还是回去罢。”

宋老夫人爱听戏曲,望仙阁便是宋老爷子为妻子所建的戏楼。望仙阁为三重檐,红墙绿瓦,檐角下悬着掐丝珐琅云蝠纹花篮式挂灯。

云影横斜,出来得急,宋令枝的手炉落在花厅。

偏生这一处偏僻,少有婆子丫鬟走动。

树影婆娑,重重黑影映在两侧游廊。

宋令枝回首,唤白芷上前:“你回祖母那,拿的手炉来。”

白芷担忧:“姑娘,这儿黑灯瞎火的,你一人在这,倘或遇上什么……”

宋令枝挽起唇角:“这是在家中,哪里会遇上什么不相干的,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望仙阁离花厅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芷福身道了声“是”。玻璃绣球灯留下,白芷只撑着一把油纸伞,转身匆匆而去,背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游廊栏杆榻板上铺着青缎牡丹纹褥子,宋令枝倚栏坐下,耳边风声鹤唳。

先前不觉得,这会子果真觉得朔风凛凛。

宋令枝拢紧孔雀氅起身。

寒夜料峭,倏然,脚下猝不及防多出一道黑影。

宋令枝唬了一跳,猛地抬起眼眸。

瞳孔紧缩。

沈砚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

胸腔鼓动,宋令枝只觉寒意渐起,遍及四肢。

“你……”平缓气息,宋令枝佯装淡定,“严公子怎么也出来了,可是今夜的曲子不合心意?”

风雪飘摇,沈砚一双眸子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难得,宋令枝听见他极轻极轻笑了一声,似雁过无痕。

“曲子的确不合心意,不过那道……红煨鳗却是极好的。”

宋令枝松口气,弯唇:“严公子若是喜欢,可再让厨房……”

沈砚不疾不徐:“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

沈砚步步紧逼,眨眼之际,二人之间不过一寸之距。

四目相对,宋令枝心跳如鼓。

她站在游廊中间,身后是数百级台阶,逶迤绵延,若是再往后一步……

光影照不见的地方,宋令枝一张脸惨白如纸。

只听沈砚低沉喑哑声音落在耳边,他一字一顿。

“那方子是宫里才有的,宋姑娘如何得知?”

雪色绵绵,宋令枝半边身子往后仰,只觉摇摇欲坠。

冷风萧瑟,宽松衣袍荡起。

沈砚声音如鬼魅,如影随形。

“宋姑娘知道金明寺那小沙弥是为何身亡吗?”

沈砚瞳仁极黑,光影照不见他的面容。

雪珠子自廊檐下飘落,遍体生寒。

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掐着掌心,宋令枝蓦地想起前世沈砚登基后,先太子被囚在水牢。沈砚让人敲碎长兄的膝盖骨,使其对着金銮殿的方向跪下。

同胞兄长沈砚尚且如此心狠,更妄论他人。

宋令枝眉心重重一跳,强装从容:“那小沙弥不过是吃醉了酒惨死在马蹄之下,有何稀奇?再有,那方子是宫里的又怎样,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是一张方子,别的我也买得起。”

她仰首,迫着自己对上沈砚的视线:“细看你的眉眼确实不像我父亲,先前是我病中胡言乱语,还望严公子莫往心里去。”

沈砚淡淡:“那方子是宋姑娘买的,可我怎么听说……那是宋姑娘梦中所得的?”

宋令枝眼珠子瞪圆,暗骂宋瀚远多嘴。

沈砚一步步逼近,独属于他的气息无孔不入,森寒彻骨,比之檐下寒冰更甚。

长长台矶蜿蜒在身后,只要再往后退开半寸……

蓦地,一记利响乍然在耳边落下,像是利刃穿破夜色。

忽见“哗啦”一声,檐下古松晃动,霎时,簌簌积雪尽数飘落在宋令枝和沈砚肩上。

沈砚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

躲得及时,只衣袂沾染零星雪絮。

压迫的气息不再,宋令枝趁机站稳身子,拂去肩上积雪。

抬眸,却见黑油石柱上稳稳立着一枚落叶。

半枚叶子没入柱中,可见力道之大。

宋令枝震惊转身。

晦暗夜色中,魏子渊垂手立在游廊之下,手上提着一盏羊角灯。

昏黄光影映在魏子渊一双琥珀眸子中,灼灼有神。

作者有话说:

红煨鳗做法来自袁枚《随园食单》

有看现言的宝宝吗,可以看看我的完结文《痴妄》!

【文案1】

沈星禾第一次见到陆时,是在一个夏日午后。

彼时她刚因为车祸失去双亲,自己也只能与轮椅为生,奶奶为了方便照顾将人接回乡下。

少年就那样站在她面前,头顶葡萄藤挡住了刺眼光线,他笑着朝沈星禾伸出手。

“你是满满吧?你好,我叫陆时。”

满满,那是沈星禾失去双亲后,第一次有人唤自己的小名。

她记住了这个声音,也记住了眼前的少年,那是隔壁陆伯回来过暑假的孙子。

陆时耐心温柔,他会陪着沈星禾复健,也会因为沈星禾一句话,跑遍后山,只为给沈星禾采一株漂亮的小铃兰。

沈星禾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她遇见了陆时。

直到那天沈星禾提前从医院回来,经过陆家院子。

还是那片葡萄藤,藤椅上依旧躺着那个自己熟悉的少年。

陆时正在打电话。

那天阳光正好,风过林梢,沈星禾听见他笑着道。

“……沈星禾,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要不是之前打赌输了,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文案2】

陆时从未想过,沈星禾会不告而别。

更从未想过,自己再次见到沈星禾,会是在一场演出上。

女孩一袭红裙,一舞惊艳全场。

沈星禾谢幕后,陆时匆匆往后台跑去。

却看见沈星禾从台阶一跃而下,扑进一个男人怀里。

她眉眼弯弯,脸上是陆时从未见过的自信雀跃。

陆时听见她亲切唤对方“哥哥”。

——哥哥。

那是以前,沈星禾对自己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