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神玉的不勤和消极怠工却也是在保住官位上。真需要他为朝堂做事的时候,他顶住了压力——
当年王老尚书、姜沃与裴行俭在洛阳行吏部考官的改革,王神玉可是一个人在长安顶着。
比起李敬玄这样的‘勤’,姜沃更愿意朝上都是王神玉般的‘不勤’!
萧德昭看着这份奏疏一时无言:这,李敬玄还写过这种议事呢?
姜沃在送客前,倒是也没完全拒绝萧德昭,很乐意地采纳了他的一条建议——
“萧谕德方才有一言,倒是提醒了我。波斯都督府情势复杂,让李敬玄去做都督,只怕他也做不来。”
“既如此,就降一等,令他去做刺史罢了。”
左谕德萧德昭:……
没想到来一趟,不但没把人从波斯捞出来,反而让人降了一级。
萧德昭郁闷地简直要吐血,回东宫后,就将此事禀明了太子。
而太子正在书房看过去的奏疏:这是他每日的功课之一,要学习先帝和当今批过的各类政事。每日看过后,还要写成条陈心得,交由太子太师李勣过目。
太子听过萧德昭的回禀,不免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奏疏道:“并不是不罚,不过是罚的轻些,姜相也不允吗?”
萧德昭摇头叹息道:“殿下,姜相言辞实利,臣老脸全无。”
顿了顿又道:“臣也是从先帝一朝过来的。”
“记得先帝曾有言,若朝臣有谏诤,便加以责罚,那岂不是人人战栗畏惧?还有谁敢忠言逆耳呢?”
“故而先帝又道:朝臣们哪怕有谏不合心者,也不以为忤。”
萧德昭于太子之前叹息道:“先帝为天下之主尚且如此,然姜相身为宰辅,又是掌选官事的尚书,却……”
说到这儿只以叹息声结尾,然后拱手道:“殿下,姜相毕竟是尚书右仆射,官高位重。臣不过东宫左谕德,姜相瞧不上眼不予理会也难免。还请殿下另请重臣前去吏部吧。”
太子也不免轻叹一声,何至于此。
重新拿起手中奏疏,随口道:“既如此,你就去瞧瞧许侍中在否?令他去向姜相说一声,也就罢了。”
萧德昭应了一声退下。
太子则继续沉浸在一份‘户田奏疏’中。
在他看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许敬宗,太子左庶子,本人又是宰相,由他去向姜相说一声,应当就够格了。
*
许敬宗听闻萧德昭来意后,心中顿生无语。
怎么这种事得罪人的就想到他了?
怎么那定凌烟阁之功的好事,就想不到他呢?
他实不想为了一个李敬玄,就去对上姜相——为了他自己争一争还罢了,为了李敬玄算啥?
说到底,许敬宗自己也老被世家骂,彼此相看两相厌呢。
于是许敬宗糊弄走了萧德昭,就打发人去了尚书省。
特意问好了英国公正带着姜相商议凌烟阁之事的空档,当着两人的面,将东宫的讲情之意说了。
自己则像个三不沾汤圆似的:东宫的吩咐也做了,也让姜相知道了他本人绝无替李敬玄求情的意思,然后才拍拍手走了。
*
尚书省内。
许敬宗走后,李勣大将军似乎也并不意外,轻描淡写与姜沃道:“太子仁厚宽和,必是李敬玄亦或是旁人去求了太子,殿下就心生怜悯。”
“此事你不必多忧,我去东宫为太子分讲政事时,会与太子讲明白。”每日黄昏前,李勣大将军都会去收太子的条陈,教导太子政事。
姜沃起身,谢过英国公。
李勣摆手,继续低头去看凌烟阁事宜,似乎随口一提似的,说了一句:“李敬玄之事,只要一圣不疑你,就够了。”
只需帝后不觉得,姜沃是拂了东宫面子,便罢了。
姜沃亦似随口感慨:“是,我想东宫也不会就为此事怪罪于我。毕竟殿下性情最宽厚。李敬玄有错,太子尚悯,何况于我。”
言罢,两人再不提东宫之事。
(作话有上千字根据史料分析太子,习惯屏蔽的家人们可以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