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殿下,多么美妙的称呼。
陈芸满意极了?,“我知?道你,你叫张颖,祖上有汉人血统。”
因张颖非纯粹的交趾人,所以虽然?才华横溢,却一直不大受重用。
张颖难掩激动,“陛下记得微臣,是?微臣的福分。”
“很好。”杀鸡儆猴过后,陈芸有意施恩,收买人心,当即要给张颖升官。
结果又?有人声音微弱地提醒,“……眼下,眼下您还只是?公主,没有封官的权力。”
没有登基仪式,也?没有玉玺、龙袍,算什么皇帝?封的什么官?
“是?吗?”陈芸笑道,“很快就不是?了?。”
说话间,张颖已经很有眼色地冲出去捧了?玉玺回来,甚至胳膊上还挂着刚从陈昭身上扒下来的旧龙袍。
地上流满了?反对派的血,红得发黑,空气中飘荡着奇异的腥甜,张颖就这么踩着过来,抬脚、落下,鞋底很快吸饱血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黏稠的粘连声,在身后留下一串血脚印。
他?来到陈芸身前,直接跪了?下去,双手将玉玺和龙袍高高捧起,“事急从权,请陛下暂且将就。”
陈芸哈哈大笑,果然?抓了?龙袍披上。
陈昭遇刺身亡,龙袍前胸后背都破了?个大洞,未干透的血迹已经逐渐变成?红褐色,粘腻、沉重,引得苍蝇嗡嗡乱飞,她却毫不在意。
身后不远处是?亲哥哥陈昭的尸体,眼前又?有反对派横七竖八横尸当场,陈芸却快活得很。
她笔走龙蛇写好传位诏书,直接用玉玺沾了?地上粘稠的鲜血用印,命人传示众人。
“如?此,便是?名正言顺。”
众人惊讶地发现,她的笔记竟与死去的皇帝极其相似,乍一看,竟分不出真假。
陈芸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或许她早该这么做了?。
这么多年来,她上的课,陈昭能上,但是?陈昭上的课,她却不能上,只能私下里偷学。
儿?时陈昭贪玩偷懒,陈芸便主动替他?写功课,所以当时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曾经的陈芸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只是?本能地想要讨好一位皇子,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但如?今看来,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是?为?了?今日。
紧接着,陈芸又?以皇帝的身份发表檄文,说光王弑君,罪不容诛,此为?不忠;罔顾先帝遗诏,此为?不孝……如?此种种大罪,罄竹难书,她临危受命,必要为?兄报仇,剿灭乱党云云。
次日,太?后得知?消息,当场晕厥,清醒后立刻闯入议事厅,当着正在议事的臣子的面,打了?陈芸一巴掌。
张颖见状,立刻带人退了?出去。
陈芸本来能躲,但她没有。
“这一巴掌,算还了?太?后的生育之恩。”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你这个谋杀兄长的孽障,生育之恩大过天,岂是?你说还清就还清的?”
“在交趾,朕就是?天!”陈芸一把抓住再次扇来的巴掌,顺势一推,太?后便踉跄着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
“还不还得清,也?是?朕说了?算。”陈芸俯视着她,半点没有去扶的意思。
你是?我的母亲,却不只是?我一人的母亲,之前你可以为?了?皇兄的江山和前程,让我远赴七千里之外,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我凭什么对你言听计从?
她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痛哭流涕,倾诉多年来的不甘和愤恨,但就是?这种平静,才更叫人胆寒。
太?后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儿?竟如?此可怕。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如?今父皇已死,皇兄也?死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但如?果你不想要,我随时可以收回。”陈芸慢条斯理擦了?擦手,神色冰冷。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来自父母的爱,她自然?想要母亲,但如?果是?一个与自己作对的母亲,那么不要也?罢。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太?后浑身冰冷,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与生俱来的亲情和父母权威不再有效,长辈往往很难接受。
陈芸嗤笑一声,“来人,太?后痛失爱子,心智失常,需要避开热闹,静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
当即进来两个强壮的士兵,不由分说将太?后拖走了?。
太?后一走,陈芸就下令,将门外站岗的几个交趾宫女、内侍杀了?。
“你们几人年轻力壮,竟拦不住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么?朕在内议事,什么人都能随便闯入,误了?军机大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这些人不是?拦不住,就算真的拦不住,通风报信也?不会么?
说白了?,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个公主,口服心不服。
听着窗外戛然?而止的求饶声,陈芸身心俱畅。
天元帝给的这五百人太?好用了?。
今天凌晨有陈昭心腹试图联合宫内外叛乱,若只靠自己那百十?号人,如?今早就凉了?。可现在呢?死的是?敌人,剩下的,还不是?俯首称臣?
果然?只有兵,只有掌握了?军队,你说的话别人才会认真听。
身份的转变让陈芸全身都流淌着难以名状的亢奋。
无论后人如?何评价这段历史,谋朝篡位也?好,暴君也?罢,她终将被载入史书,成?为?交趾第二位女皇帝,第一位实权派女皇。
有人唾骂也?必然?有人拥戴,她终将铭刻在历史上,谁也?无法抹去。
就像其他?做皇帝的男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