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最?后一刻......
殷知晦看着文素素眉眼间的坚定?与锋芒,将脑中的顾虑都压了下去,跟着坚定?地道:“好,娘子既然有这份胆识,我又何惧!”
福王府广派帖子,置办筵席,平时苦于没门道,凑不上前的读书?人,能?进王府吃酒,对?这份莫大的荣幸,自是赞不绝口,写了无数的文章赞颂。
另外一边,闵大儒的书?,卖得红红火火,各大书?斋争相加印。印坊为了赚钱,连年都不过了,喊回师傅伙计加工印刷。
读书?人的文章,与对?闵大儒的质疑,双方的声音甚嚣尘上,比过年时瓦子里的戏都唱得欢快。
圣上的御案上,同时放了读书?人的文章,闵大儒的书?。
正月十五,圣上携殷贵妃以及一众后宫嫔妃,秦王皇子,孙儿?孙女们,一起?上城楼,看鳌山焰火,与民?同乐。
福王阖家皆未出现。
文素素在周王府的灯棚里,好些诰命夫人,前来与周王妃打招呼,眼神不时往她身上瓢。
文素素低眉顺眼立在一旁,任由她们打量。
齐重?渊的侧妃妾室儿?女们都到了,各种目光,早已将她从头到尾,从尾到头,仔仔细细连头发丝都看了个遍。
周王妃脸都笑得僵了,待送走她们,看着安静立在门边的文素素,眼神很是复杂,道:“终于能?清清静静看焰火了,坐吧。”
灯棚里摆着炭盆,帘子半卷起?,能?舒舒服服,清楚看到焰火升空。
周王妃抿了抿唇,小声道:“院子还没布置好,等?布置好之后,再挑个吉日搬。”
“有劳王妃。”文素素道了谢,略微一思索,最?终没有多问。
周王妃听殷贵妃的安排行事,殷贵妃是听了殷知晦的劝说,还是齐重?渊与她对?着干,这些时日他们都忙着过年,文素素没见到他们,也无从得知。
这是小事,文素素也无心看焰火。她坐在最?末尾,靠近门边的小杌子上,后背温暖,前面冰凉。
“砰”地一声巨响,焰火升腾,在半空炸开,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福姐儿?他们坐不住了,跑到了门前,仰着头看得目不转睛。乳母丫鬟一涌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生怕他们有丁点?闪失。
瘦猴子不知何时窜到了灯棚一侧,缩在衣袖的手,朝文素素打了个手势。
文素素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抬头望着天上的焰火,五颜六色的光在她脸上闪烁,映入她的双眸里,流光溢彩。
城北一处杂乱的大杂院里,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几个人,走在最?前的福王妃,脸色与月色一样苍白。
伍嬷嬷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她身后,惶惶然不知所措。
高小丫看到靴子,便脱口而出,“大哥的靴子,怎地在你们手上?”
“这是大哥生前穿的靴子,他来见我时,还特意?让我看了,说是主子赏给他的,我记得很清楚。”
这是福王府针线房,做给有头有脸,管事的靴子。
福王妃亲自选的布料,亲自指派的绣娘,她说这是给办差管事们的赏赐,不能?敷衍了事。
胡贵脚上穿的靴子,与高士甫生前所穿的,一模一样。
元宵夜,月色伴着焰火,灯笼,京城一片欢腾。
福王府也悬挂着灯笼,重?重?院落,灯火璀璨。
福王妃慢慢走在回廊上,远处的焰火,喧嚣声,影影绰绰在耳边响起?,她仿佛听见,又仿佛寂静无声。
就好比她的世界,全变成了虚幻。
她缓缓走进了前院,小厮见到是她,忙见礼让到了一旁。
到了书?房门口,里面传来了嬉笑声,伍嬷嬷拉住了福王妃,不安地摇头,祈求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福王妃抬手挣脱开,脚步不停走了进屋。
屋内一片混乱,不堪入目。福王妃站在那里,对?衣衫不整的她们道:“你们先出去。”
福王抬起?醉醺醺的头,瞪大眼看了好一阵,才认清楚是福王妃,脸色一沉,不满地道:“你来作甚,出去!”
福王妃朝慌乱裹上外衫,缩在那里不动的几人,声音陡然一沉,道:“滚!”
这下几人不敢留了,忙不迭奔了出去。福王大怒,骂道:“好你个闵穂娘,你存心来坏我兴致!你小月子一次次乱跑,生怕不能?给老子带来血光之灾,既不能?生养,又不能?伺候老子。与你那虚有其表的爹一样无用,老子要你作甚!”
小日子,晦气。
小产,晦气。
不能?生养,无用。
不能?行房,无用。
闵大儒被质疑,无用。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要不是你的主意?,我能?被阿爹骂?
福王吃多了酒,想要坐起?来,又倒回了塌上,嘴上仍旧怒骂不止:“要你作甚,要你作甚!”
以前不在意?的点?点?滴滴,无比清晰在福王妃脑海里浮现。她蓦地发觉,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她有野心,有想要做的事,将这些琐碎的,如阴暗角落苔藓般令人厌恶之事,深深隐藏了起?来。
今晚的京城,世家贵族的灯棚,沿着朱雀大街一直蔓延下去。
除了福王府。
送来靴子与高小丫地址的人,目的不纯,福王妃一清二楚。她看到靴子时,就已经控制不住,毫不在意?了。
他没了用处,那些厌恶,亦如苔藓般,在暗处疯狂滋生。
他要杀她,果真,她的怀疑没错。
正好,她也想杀了他。这个念头,曾脑海中闪过了千千万万次。
真真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要他何用!
福王妃走上前,面对?不着寸缕,神色狰狞怒骂的福王,用尽全力?挥起?手,手上银光闪过,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