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张行简算着时间。

漏更过一个时辰, 沈青梧无力地倒在榻上,宛如烂泥。

张行简伏在床上要扶她, 她闭着眼, 浑身又是汗又是泥,味道真不太好闻。

张行简:“沈将军?”

她连哼都不哼一声。

张行简抓过她脉搏探她脉象,放心地发现她果然像她自己说得那么厉害,已经将毒祛除了体内。除了这毒估计确实不是很厉害的缘故, 沈青梧自己的能力也不枉多让。

张行简眉眼低敛:“沈将军, 你还能起来吗?”

她闭着眼哼了两声, 意兴阑珊, 张行简听不出她这两声是什么意思——表明她还活着?

张行简唤她半天她不动,他只好道声“得罪”,弯下腰把她抱起来。

他倒是从来没用这种抱寻常女子的横抱方式来把身量这么长的女子抱入怀中, 不免一阵调整姿势。

他听到沈青梧肚子的咕咕声, 她闭着眼嘴里在嘀咕什么。

张行简弯身凑过来:“将军想说什么?”

沈青梧刚祛毒完,浑身无力。

她能察觉张行简在忙活无用的事,脑子里已经将他骂了千百遍。

于是, 凑到沈青梧耳边的张行简, 听到沈青梧咬牙切齿:“我说我饿死了!张月鹿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在这个时候折磨我, 想把我饿死?”

张行简默然。

他莞尔:“沈将军, 我要想弄死你,岂会用这种手段?”

他解释自己的行为:“沈将军, 你如今……形象实在有些糟糕。在下帮你打理打理, 将军放心, 在下不会饿死你的。”

他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犹豫一下, 伸手去解她的衣领。

沈青梧睁开眼。

她根本没力气,可她盯着他的眼神,仍如林中恶豹一样——你动我一下试试?

张行简无奈:“在下只是想帮你洗浴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沈青梧怀疑地看着他。

张行简曲着的手指轻轻解开她的衣带,让她里头被汗水浸湿的层层里衫见了光。

为她褪衣时,他摸到她颈上挂着的玉佩。

温度温热,时刻不忘。那是博容给的。

张行简偏过脸不看她,只淡声:“在下与沈将军坦然相见也不是第一次,此时纵然不和礼法,非常时刻,也请将军见谅。”

他抱着衣衫松开的沈青梧下地,向那他已经重新加了热水的浴桶走过去。

他态度闲然,根本不在意沈青梧那想杀了他的眼神。

待沈青梧被他褪干净衣服、被他放入浴桶。热气拂来,她昏昏沉沉间,才吃惊地意识到,他真的要给她洗浴。

沈青梧挑眉:他倒是真放得开。

张行简没什么放不开的。

他起初是有些犹豫,还试图不多看她赤身的样子一眼。

但他不看她,怎么给她洗浴?何况她这一头长发都脏成这样了……沈青梧不在意,张行简却早已忍耐不了。

他的目光,落到浴桶,落到沈青梧肌肉紧实的窄瘦肩膀上。

浇了热水,她背对着他靠坐在浴桶中。湿漉漉一片,很有些美感。

沈青梧呻、吟。

张行简低伏过去,他一边往她身上浇水,一边轻声问:“怎么?”

他从木桶外靠近,挨近她唇角。她一扭头,在他脸上狠狠咬一口。

张行简吃痛,却耐下。

索性她此时没多少力气,不过是警告他。

她很快松了口,睫毛湿润得如同下了雨的屋檐角,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目光迷离而得意地瞪着张行简。

张行简看着她。

他眼睛漆黑万分,明幽万分。

沈青梧再找不到更好看的一双眼睛了。

沈青梧心里“咚”一下,觉得张行简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儿、有点儿……

她没想清楚,张行简已经收了那种眼神。

张行简笑问:“咬我做什么?”

沈青梧:“饿死了!”

张行简挑眉。

沈青梧:“渴死了!”

张行简弯眸笑。

沈青梧怀疑他是不是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张行简道:“那将军先漱漱口。”

沈青梧不耐烦,她在军中时邋遢得从来不是一天两天,哪次浑身疲惫地奔回来,不是如恶狼般直扑美食。张行简却要她漱口……

张行简温声:“你落到我手中,半点不由你,只好按照在下的规矩来了。”

他望着她笑:“沈将军放心,你再忍耐一会儿,在下不会饿着你的。”

他起身离开,半晌真的端来了一杯盐水,要她漱口。

沈青梧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确实被他折腾得有些没脾气。

沈将军能屈能伸,被他端着水漱了几次口,她想将盐水喝下去,他却掐着她咽喉,不让她咽。

沈青梧忍。

她潮湿的长发贴着脸、散在肩背上,褪去了平日的英武,此时看着也有几分女儿家的轻弱可怜,眼巴巴地等着张行简。

不过沈青梧心里在想:待我好了……

张行简睫毛一掀,他揉搓几下,将她脸上的泥擦干净、血拭干净,沈青梧那脸蛋终于清秀漂亮起来了,张行简满意了:“这样才好。”

他在沈青梧愤愤不平的瞪视下,凑过去,唇贴上她的唇。

酥麻感到舌尖。

沈青梧眼睛一下子睁大。

张行简微笑:“沈将军先忍一忍。”

热气熏腾下,沈青梧面颊染上红霞,被他柔软的唇舌勾得飘飘然,神智越发不清。

她想她不是不能忍……他的这种安慰方式,让她勉强原谅他。

沈青梧很快又抑郁起来:他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却有心无力。

热乎乎的湿润的漫长的亲吻,不只让木桶中的沈青梧看着更加虚弱,连张行简也有些心动。但他素来能忍,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点儿安抚她的手段,不足以让他放弃自己的目的——

他是一定要把沈青梧收拾干净的。

他不能再忍受臭烘烘的沈青梧扑到自己身上了。

张行简用这种方式,洗干净了沈青梧的身体,也一缕缕为她清洗了头发。

沈青梧觉得自己被他折腾得脱层皮,奄奄一息地躺在浴桶中喘气,他身上的衣衫也被她使坏地弄上许多水,未必不狼狈。

张行简最后用大巾子裹住她,把她从浴桶中抱出来,回到床上。

他就着这半干半湿的衣袍,端着几盘糕点上床,来喂那饥肠辘辘的沈青梧。

沈青梧早已迫不及待。

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他。她那种眼神……让张行简微笑。

他能看出她对自己的身体不缺兴趣。

如此仗着沈青梧不想动而欺负她,张行简觉得挺有趣的。

--

不得不说,张行简再一次展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很会照顾人。

他这种出身的贵族郎君,大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都照顾不好,谈何照顾他人。

但张行简把沈青梧照顾得非常好。

他未必熟练这些帮人洗浴、洗发、擦身子、喂食物喂水的活计,但他并不排斥,甚至很有兴趣。

他起初笨拙,喂水都要呛到沈青梧,后来已经是沈青梧一个眼神,他都能判断出她是要吃还是要喝,或者要他亲一亲。

当然,他又不肯主动亲她了。

面对她的眼神,他只是露出颇觉有趣的笑。

他逗弄她——

故意俯身,却又不亲她。与她呼吸寸息之距,只故意勾她,却说一本正经的闲话。

张行简的恶劣可见一斑。

沈青梧不知道是被他气晕的,还是被他喂饱喝足,主动睡去了。

最终,张行简拥着怀里这个干净清爽的娘子,低头看她,她呼吸已经十分绵长了。

她终于摆脱困境。

而他也终于不再担心她了。

张行简轻轻吐口气,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疲累。

他懒得再起身换房间,反正旁人对他俩关系早已有无数猜测。张行简干脆就这么抱着沈青梧,与她躺在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他半睡半醒间在想:希望梧桐能再考虑考虑他二人之间的关系。

她若不好好考虑……他便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

张行简被细密的吻吵醒。

他闭着眼时,便有种时光轮回的恍惚感——因为手腕动作间,感觉到那股抗拒拉扯的力量。

张行简睁开眼,眨眨眼,发现自己两只手上被绑了布条。

月光透过天窗照入。

只着单衣的散着发的沈青梧坐跪于他腰间,从上方俯视他。她刚刚俯身亲过他,眼中还荡着几分傲慢。

张行简一时沉默:这场景熟悉的,让他以为他还在被她囚禁,被她困在一屋中,人身不得自由。

但他的脚并未被绑住。

手上缠着的也仅是布条,没有锁链压迫。

换言之,沈青梧在与他玩游戏。

黑暗中,沈青梧发现他睁开眼,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并不露出吃惊或愤恨的眼神。

沈青梧笑起来:她就喜欢月亮的永远冷静。

沈青梧:“你睡醒了?”

张行简:“嗯?”

他顿一顿,判断她现在的状态:“你还在疯?”

沈青梧不搭理他的话,她手抵着他腰,干脆利落:“能行吗?”

张行简:“现在?”

沈青梧理所当然:“我可以,你可以吗?”

张行简提醒她:“沈将军,你刚解毒,体力应当还没恢复。”

沈青梧冷冰冰:“那你就不应诱我。”

张行简否认:“在下并没有。”

沈青梧哪里管他有没有。

她此人本就固执,睡前有根肉骨头在她面前晃了许久,她吃不到,睡梦中也饿得饥肠辘辘。

她硬生生被饿醒,张行简安然无比地睡在旁边,她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