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呸,呸呸呸。”她爬起来疯狂吐出嘴里的脏东西。
贺云琛信步走了过来,看着江婷狼狈的样子,目露笑意,伸手帮她把头顶上的东西拍掉,而后伸手道:“起来。”
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想拉她的手,江婷暗自狡黠一笑,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一拳轰了过去。
贺云琛一惊,身子往后一倒,腰身一拧,江婷的拳头几乎擦着他的鼻子而过。
他反手向江婷抓去,江婷早有准备,一套叫人眼花缭乱的拳法招呼过来。
她前世擅长的可是热/兵器和格斗,方才的武器根本发挥不出她的实力,只不过是她不想欺负贺云琛罢了。
但贺云琛也是自小习武,由贺老将军亲自教导出来的,近身作战能力同样很强。
两个人丢了武器之后贴身/肉/搏,反而更激发了几分血性,大家都是年轻人,年少时也都挺争强好斗,当下谁也不服谁,各自都挨了几下,也给了对方几下,越发战意酣然。
这时,听见动静的谢宁迷迷糊糊地走出来一瞧,看见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吓了一大跳,叫道:“啊你们在干嘛?别打了!快住手!”
江婷回过神来,和贺云琛双双退后两步,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彼此的欣赏。
江婷畅快地笑起来,尽管她满身泥泞,形容狼狈,但心情却很舒畅,一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气儿终于顺了。
“痛快!”
贺云琛也没好到哪儿去,头发都差点散了,脸上还挨了江婷一拳头,他知道江婷力气很大,没想到打起架来更厉害,他脸差点被打肿,此时正火辣辣地疼。
但同样的,他也觉得很畅快,他甚至觉得,这才是他和江婷最好的相处方式。
谢宁叫道:“你俩是不是疯了?!”
江婷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向谢宁,“把你吵醒了?没啥,我俩切磋呢。”
“切磋?”
谢宁跑过来,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挡在江婷面前,瞪着贺云琛道:
“哪有你们这样切磋的?跟有仇一样,宋暇!你看你,你一个斥候,又长得人高马大的,怎么不知道让着点江廷啊?”
他扭过头心疼地看着江婷脸上的伤痕,那是她方才摔到雪地里时蹭伤的,“看给我家廷廷弄的,这小脸蛋,叫东哥和秦玦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云琛:“……”
江婷笑道:“没事儿,小伤,哎呀热死我了,我去洗把脸,等会儿去抓鱼吧,听说把冰面凿开,下面有鱼在睡觉呢。”
谢宁赶紧道:“等着,我去烧热水。”
他瞪了一眼贺云琛后跑进屋去了。
江婷伸展胳膊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全身就跟那生锈了的机械被打了润滑油一样,变得轻松多了。
“诶,你方才使那套拳法,是你的独门绝技吗?厉害啊,居然连我都破不了。”
贺云琛道:“也不算绝技,是我们贺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要是想学……嘶……”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扯着整张脸都在痛。
江婷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伤,但她不但不安慰,还幸灾乐祸道:“幸好我的脸没挨一拳。”
贺云琛咬牙:“那是我让着你。”
江婷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让着我的。”
她把脸扬起来,指了指,“下次往这儿揍,揍到我脸了算我输。”
贺云琛:“……”
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江婷去把自己的扁担捡起来,道:“哎呀,不禁用,我俩的力气太大了,啥兵器在手上都扛不住我们这么嚯嚯。”
贺云琛也捡起那断裂的木棍,“这木材太差了,改日……”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或许,江婷希望收到的礼物,应该是一把趁手的兵器,而不是一根簪子……
而簪子,是他想要送给她的,并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换言之……
他隐约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什么东西,却又始终没有完全想明白。
“改日咋了?”江婷把他手上的木棍接过来,准备拿去当柴火烧,“走,进去洗脸。”
贺云琛抬脚跟上,“改日再切磋。”
江婷一扬眉,“行啊,但是你能传授我你那套拳法吗?我可以教你……教你……”
她绞尽脑汁地想,结果发现她会的武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
突然,她想到一个东西,“我可以教你制火药!”
贺云琛道:“火药?那是何物?”
江婷嘿嘿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她当先一步跑进厨房,见谢宁已经把水烧热了,打了两盆出来,两个人洗了洗脸又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这才拿着铲子锄头和桶去河里抓鱼。
三个人在河边忙活了好久,只抓到几条小鱼,但好歹能塞点牙缝。
江婷和谢宁提着两个桶,里面却躺着四五条手指大小的鱼,嘻嘻哈哈地回去了。
接下的两天,他们都过着饿了就吃,吃了就去抓鱼,去漠金山里打猎,不然就切磋对练的日子。
而江婷和贺云琛也似乎回到了曾经的相处模式。
很快到了正月初四,这天是和大家约好的办乔迁酒的日子,明日初五就要回军营了。
初四边城里的大部分铺子已开业,菜市场上卖菜的人也不少。
说是乔迁酒,但也没那么正式,只不过是请朋友们来新房吃个饭。
除了江婷谢宁和贺云琛三人,剩下的也就只有肖丞秦玦和周东了,不知道他们几个会不会带自己的家人来。
江婷决定,办一顿不一样的乔迁酒,毕竟过年大家待在家里,大鱼大肉肯定都吃了的,她准备弄一次户外烧烤。
一大早,江婷三人就驾着牛车出发去城里采购食材和调料,又赶在中午的时候回到家,下午就开始料理食材。
三人分工明确,江婷负责切肉和腌制,谢宁负责穿串儿,贺云琛则负责挑水、搭建棚子。
所以当周东夫妇和肖丞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结伴而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指挥使大人正脱了外衣,搭着一个凳子,挽起袖子,手上拿着锤子等家伙事儿,像一个尽职的后勤兵一样在哼哧哼哧地干活。
江婷呢?谢宁呢?这俩人躲在屋里?让指挥使在外面喝西北风?
肖丞脸色一黑,周东面色惶恐。
“你……”
肖丞的大儿子已经五岁,周东的大女儿也六岁,两个孩子指着贺云琛道:“叔叔,你在做什么?”
贺云琛扭头一看,对着肖丞几人点点头,道:“搭棚子,江廷说要弄一个户外烧烤。”
肖丞赶紧冲上去,“我来!你快下来!”
周东也跟着冲上去。
贺云琛皱眉,“别碍事,带着他们进屋去。”
肖丞道:“还有什么活儿,我们帮你!”
贺云琛头也不回道:“不必,进去吧,别出来。”
肖丞:“哦……”
两个嫂子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不知道自己夫君为何如此怕他的样子。
这时,江婷走了出来,笑道:“肖哥、东哥、两位嫂子,你们来啦,快请进!”
几个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又把自己带来的贺礼放在桌上,这才开始打量着这新房子。
肖丞和周东都知道这房子是贺云琛卖给江婷的,哪儿敢说半句不好,简直要夸出花儿来了,引得自家媳妇怀疑地看着他们,这俩老爷们什么时候嘴巴这么能说了?
莫非这个江廷不是个简单的火头军,才让他们如此恭维?如此想着,她们都不得不用更加谨慎的态度对待起江婷来了。
江婷端出一些上午采买的瓜子糕点和零嘴给两个孩子吃,又进了灶屋现炸了一锅小酥肉和薯片出来。
两个嫂子站起身来准备进灶屋帮忙,江婷赶紧拦住她们:“你们是客人,哪有让你们帮忙的道理,快坐下,我们马上就忙完了。”
于是乎,肖丞两家人忐忑不安地坐在堂屋里吃着东西,江婷和谢宁在厨房里忙活着,贺云琛独自在屋外发光发热。
过了会儿,贺云琛总算把棚子搭好了,又走进屋里,目不斜视地从肖丞几人眼前经过,进了杂物间,提出两个江婷在铁匠那儿定做的烧烤架出来,摆在棚子下面的桌子上,又折返回去,提了一大包木炭出来。
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肖丞的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
这这这是指挥使大人?
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还是说他为了真爱,已经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人,手里拄着一根长棍子当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包礼品,有点脚步蹒跚地进来了。
院门大开着,秦玦顺着江婷给的地址一路找过来,进了院子后看见贺云琛也是愣了一番。
“额,宋暇?”
贺云琛侧过头,高冷地对他点头示意。
嗯,对,江婷吩咐地要加这么多木炭,然后需要拿湿帕子来把烧烤架擦干净,然后还需要搬一些凳子出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专心致志地忙活。
秦玦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屋去。
肖丞几人见了秦玦来了,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这么尴尬了,大家又开始相互寒暄起来,互道新年好,然后打趣一下秦玦过年回家,有没有说门亲事……
待到半下午的时候,江婷和谢宁把所有的食材端出院子,摆在桌子上,贺云琛已经把凳子那些弄好了。
江婷看了看,表扬道:“干得不错!”
贺云琛眨了下眼,“我去把院门关上。”
谢宁招呼道:“快!大家来坐下,准备开烤啦!”
大家欢欢喜喜地围坐在桌子周围,有点好奇地打量着烧烤架。
而这时,却听院门外突然传来贺云琛沉声喝道:“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