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在知县跟前说了一会话后, 暮色已悄然而至,傍晚寒风甚是冷冽。
在虞滢告退时,周知县特意命人用马车把她送归。
伏危随她一同出到衙门外, 让她先等一等。
半晌后,伏震才拿着一个包裹从衙门内走出,停在他们身旁,把包裹递给虞滢。
伏危道:“我把你先前在郡治买的糖和蜜饯带来了,你带去安置处与宁宁一块吃。”
伏震接着道:“里边是杏娘给你和宁宁各做的一身衣裳,让我交给弟妇。”
虞滢接了过去,望向手中的包裹, 眼底浮现柔软笑意。
被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替我多谢大嫂。”说着, 她也看向了伏危:“也谢谢你。”
伏危温声道:“是我们要谢谢你才是。”
说罢, 看了眼天色, 说:“天黑了,回去吧。”
虞滢点了点头, 拿着包裹上了马车。
入车厢后, 掀开马车帘子向伏危挥手:“你们也回去吧。”
伏危掩下担忧之色,露出温润一笑, 朝她也挥了挥手。
二人的互动全被伏震看在了眼中。
直至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 伏危脸上的笑意才淡去, 被沉凝之色所替代。
伏震把他推进衙门,说道:“你与弟妇可还会和离?”
伏危闻言,不咸不淡的问:“为何这么问?”
伏震道:“此前我们都瞧得出来, 你与弟妇只是半道搭伙而已, 估摸着连有名无实的夫妻都算不上。”
对于伏震的话, 伏危并不惊讶,毕竟他和阿滢在他们面前也没有特意隐瞒, 他们看得出来也并不出奇。
“我与六娘不会和离。”
说出这话的时候,伏危眸色坚定。
伏震一笑:“我瞧着也是。”
这二人从郡治回来后,相处的氛围,给人的感觉与未去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到底是过来人,看他们的细微的表情,还有那相视间的微妙气氛就能感觉得出来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虞滢回到安置处,直奔住处去看伏宁。
伏宁很听话,没有乱跑,一直待在屋中给布偶缝着小衣裳。
虞滢把包裹打开,里边装的是一袋糖和蜜饯,还有她与伏宁的一身里衣。
她整日忙碌,而且这地方的柴火与水都缺得很,所以要隔两日才能洗一回衣裳。
且天气不好,衣服两日都不一定能干,这里衣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虞滢拿出两颗蜜饯和两颗糖递给伏宁。
喝了多日苦药的小姑娘一见到糖和蜜饯,一双大眼睛顿时闪闪发亮。
接到手中,道了一声谢后才塞了一颗糖进嘴,甜味冲散了口中的苦味,甜丝丝味道让她眯起了双眼,嘴角弯弯。
虞滢去端来了热水,在给伏宁简单地擦洗过后,她换上一身去看诊的衣裳,再穿上围衫,戴上口罩。
整装后,与伏宁道:“小婶出去忙了,你在屋中好好待着。”
说罢,她看了眼床头的糖和蜜饯,思索一息,接着拿起一包蜜饯出了屋子。
虞滢先去了安置孩童的屋中。
孩子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躺在简易搭建的床上,难受的呻吟着。
在这安置处,感染时疫的人大多是小孩和老人,近乎两百人,孩子和老人就几乎有一百五十多人。
虞滢把蜜饯分给了孩子,每人一颗。
等分完后,只剩下寥寥几颗,虞滢给了病情最重的几个孩子、
有一些孩子拿到了蜜饯,含进了口中,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虞滢分完糖,便继续去忙活了。
时疫的第五天,安置处有二十来个病症较轻的人康复了,由几个大夫一一确认过没有问题,才去请示知县大人,问是否能放归家。
时疫传染性到底太可怕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再次犯病,又或是再传染给别人。
谨慎的知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伏危却道:“现在玉县人心慌慌,怕的就是时疫是治不好的病,再过一些时日,恐会有人逃跑。一旦有第一个逃跑的人,便陆续有人逃跑,到时难免有漏网之鱼,但凡有一人逃跑,就容易把时疫传到别处去,恐怕到时候大人也承担不起这责任。”
闻言,知县眉头紧皱。
伏危又道:“不若现在让这些人归家,也可向百姓证明这病是能治好的,也让百姓们心里有底。”
周知县琢磨看了一下,伏危所言,也是极有道理的。
现在时疫才五日,就有了治好的病人,这很大程度上鼓舞了百姓和衙役,也能改善染上时疫之人的情绪,对治病有极大的益处。
在犹豫不决间,伏危又道:““几个大夫既然都能说他们无碍了,也是再三检查和斟酌过的,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大人也莫要担忧太多。若是真不放心,不若先把这些人在客栈安置两日,无复发迹象,再放他们归家。”
周知县觉着可行,就接受了伏危的提议,让人去接那些人,再征用客栈,给予银钱补偿。
这官家征用,客栈尽管不愿意,但也不敢有怨言。
但唯一要求的就是这些人必须得从后门进入,再自备床褥。
要求不过分,周知县也就让人去安排。
两日后,这几人都没有复发的迹象,而且精神越发的好,便放他们归家了。
虽然现在玉县戒严,可知县有意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好消息,所以不消半日,整个玉县的百姓都知晓有人把时疫给治好了!
消沉的玉县,似乎恢复了些许的生气。
伏宁一直跟着虞滢调养,身子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虞滢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这安置处已经不适合她待了,便让季馆长父子过来瞧了瞧。
有几个大夫认同,便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