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是不是中毒了,否则为什么视线一直情不自禁跟随着少女,心情也总是像变幻不定的天气一样。
姜宁很快从教室后门溜到椅子上坐下。
还没坐稳,燕一谢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姜宁心中一个咯噔,差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连忙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燕一谢扭回了头:“没什么。”
姜宁松了口气。
燕一谢抿了抿唇,情绪莫名变得阴天下雨般潮湿且烦躁。
之前每天待在别墅里,他所做的事情只是让管家准备好早餐、夜宵,或是零食,凝视着雕花栅栏那边的动静,等待着熟悉的身影出现。他没有介入姜宁的生活。但是姜宁一旦出现,她的时间便全都属于他。
可现在和她一起来到学校之后,他才发现,她有多讨人喜欢。她有家住在一片胡同的竹马,有时不时来这个班找她的旧班同学,甚至在这个班,她也快速融入了进去,打成了一片。
燕一谢试图将这些不堪的情绪抛诸脑后,像姜宁这样身上带着光的女孩子当然应该拥有很多朋友,很多欢声笑语。
他怎么可能指望她永远留在他的那栋死气沉沉又冷清的别墅里。
“怎么了?”姜宁把自己和燕一谢的作业一块儿递给了不敢过来的组长,察觉到少年有点不对劲,忍不住问。
燕一谢将管家送过来的保温杯放在她桌上,面无表情地转移话题:“你早上在车上咳嗽了,管家送来的。”
姜宁知道大概率不是管家注意到她咳嗽,而是燕一谢注意到的。但她没有揭穿。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燕一谢拧眉:“什么怎么了?”
姜宁凑过去,将下巴搁在他胳膊上,忽闪忽闪眼睛:“闻到你有点不开心。”
少年嗤笑一声,垂眼看她:“你是小狗吗?还能靠闻。”
见燕一谢和她开玩笑,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姜宁松了口气,说:“过几天周末去放风筝吧,管家说你买了一只。”
燕一谢皱了皱眉,顿了一下:“……什么买了一只?”
姜宁说:“就是前段时间,管家说你买了一只兔子形状的风筝,让他扔掉,但是后来不知怎么他发现丢在垃圾桶旁边的风筝不见了,原来是你捡了回去……”
燕一谢:“……”
“没有的事!”少年立刻截断她,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没有的事。”
姜宁瞅了眼他,忍不住笑起来:“这有什么啊,可能你一开始想丢,后来不想丢——”
燕一谢怒道:“闭嘴,我说了没有的事,管家胡说八道。”
姜宁敷衍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没有的事,你没有让管家买也没有回去捡……那么这周末放风筝就放那一只吧?”
燕一谢:“…………”
燕一谢接下来两节课一直冷着脸不说话,耳根一直是红的,沉浸在丢脸的情绪当中。提起任何关于“风筝”的事他都一言不发,甚至姜宁说一句外面的风大,他都紧紧抿着唇。
姜宁快给乐坏了,还想多逗逗他,但是又怕玩脱了,只好收敛一点,体贴地不再提这件事。
快放学的时候,姜宁起身,打算把冬令营的表给严大航送过去。
燕一谢发现她并没有报名,脸色有点异样,将她拽回座位:“不去吗?”
“有什么好玩的?”姜宁被迫一屁股坐回来,她想起身,少年不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用一种嫌弃冬令营太无聊的口吻说:“马上天气就要变冷,去爬雪山的时候冷死了,还得提前准备爬山工具。”
“真不想去?”燕一谢看着她的眼睛。
姜宁达到:“真不想去。”
燕一谢却不由分说地道:“你想去,那就去。”
姜宁怔了一下,道:“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燕一谢拿过她手里的表格,拿起一支笔,把她的名字给填了。
燕一谢抬起头,冷冷道:“严航,拿去。”
严大航:“……”
严大航拿走了表格,燕一谢开始整理书包,管家已经开着一辆黑色的车子来到了教学楼下。
姜宁一边将课本往书包里装,一边不停地看着燕一谢。
她忍不住问:“你生气了吗?”
燕一谢平静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姜宁踌躇了一下,总不能说,因为少年的双腿根本没办法进行爬雪山这样的项目。到时候全班都去的那一天,他只能孤零零地留在家里。
比起去参加这种冬令营,她更宁愿去别墅里和他一起待着看电影——可这样,她又怕他觉得她在同情他。
姜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拎起书包,默默走在燕一谢身边。
走到走廊上,外面起了风,落叶纷纷落下。
薄薄一层夕阳洒下来。
她身边的少年忽然开口:“姜宁。”
姜宁猛然回神,“啊”了一声,低头看向轮椅上的少年。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我的感受,装作不喜欢那件事。”
燕一谢面无表情。
姜宁:“我——”
少年看着前面,用一种冷冰冰、没什么温度却又认真的口吻:“和你买通严航让他来和我做朋友、希望我开心一样,你觉得我难道会不希望你开心?”
姜宁:“……你知道了啊?”
燕一谢道:“当然,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