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芥蒂这种事!”李心玉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气,都在今天撒够了。
她屈指,在裴漠光洁的额上一弹,“说真的,上辈子后来的局势如何了?李砚白当了新君?”
裴漠点头。
“那我皇兄呢?”
“李砚白没动他,他虽是亡国之君,但衣食无忧。”
李心玉松了一口气,“李砚白还算有点良心,可我依然无法原谅他……哼,他所期待的太平盛世、万国朝贺之盛况,有无实现?”
这次,裴漠沉默了良久,方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权倾天下么?”李心玉狐疑道,“你比我多活了那么多年,总不是白活的吧?”
话音刚落,裴漠以唇封缄,堵住了她的唇。
“啧,你又干什么?”李心玉挣脱裴漠的怀抱,抬手擦了擦唇上的水光,色厉内荏地说,“别以为你也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就可以对本宫为所欲为。”
“活得久,所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裴漠用拇指抹过唇角,意犹未尽道,“公主若是再提及前世之事,提一次我亲一次。”
李心玉被气笑了,“有何不能提的?本宫都已放下了,难道你还放不下不成?”
“李心玉。”
“不许直呼本宫大名!”
“殿下。”裴漠改口,问道,“我刚醒之时,你说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此话可还算数?”
他神情是少有的认真,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李心玉一时摸不准他的想法,也不敢轻易表露自己,也正色道:“你呢?不找琅琊王,不造反了?”
裴漠笑了,仿佛春风拂过皑皑白雪。
他说,“不了,我不愿再当叛将,想换条路走走。”
李心玉下意识追问:“什么路?”
“比如说……”裴漠压低了嗓音,凑过来蛊惑般地说,“做殿下的佞臣。”
不做叛将做佞臣,有区别么?
仔细想想,区别好像还挺大的。至少他已表明了衷心,不会再与皇室为敌。
李心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仍是有些不太相信:“你不用再仔细想想?毕竟前世你都做到逼宫的份上了,这会儿转变如此突然,倒令我越发忐忑。”
裴漠摇了摇头,“我舍不得让你难过。虽然前世坎坷,那毕竟是前世之事,今生殿下已经为我改变了许多,我自然也不能辜负殿下的一片情意。”
李心玉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强忍住笑意哼道,“这还差不多,算本宫没白疼你。”
“那,”裴漠顿了顿,又满怀期许地问,“我们前世的婚约还算数吗?”
所以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李心玉忽然有些心安,小裴漠还是原来的小裴漠,即便记起了前世之事,小狼狗的本性未移。
本宫甚是欣慰。
她笑了笑,忍不住抱了抱裴漠,佯装为难道:“看情况吧。若是你对本宫不好,或是再去找李砚白和你的妻妾们,本宫便休了你,没得商量。”
她这一抱,裴漠就不想松手了,抱着她一同倒回了榻上,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会的,殿下。”
蜡烛燃尽,倏地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和静谧之中,唯闻外头的雨水淅淅沥沥,滴落阶前。
“裴漠。”黑暗中,李心玉翻了个身,闷声道,“所有人都说你是因为恨透了我才协助琅琊王起兵造反,我也以为你恨透了我,可是你却说愿意和我重新开始,这真的太不真实了。”
裴漠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声音从胸腔中发出来,显得有些沉闷:“别人嘴里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李心玉仍是不放心:“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前世?荣华富贵,妻妾权势,都不要了?”
闻言,裴漠沉默了一会儿,方直白道:“你不是一直在想法子改变前世的悲剧么?我也是。”
“什么意思”
“总之,你别害怕,我的心不会因记起了一切而改变。”
李心玉笑了,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所以,你还是我的小裴漠,对么?”
“是。”裴漠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晶亮的光。
李心玉彻底放了心,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又会变成以前那个混蛋,就知道欺负我。”
“混蛋?”裴漠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笑意,单手枕在脑后,问道,“我怎么记得,去年年底初雪之时,公主还说我是令你心动不已的少年。”
李心玉嘴硬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少年是你?说不定,是本宫的另外二十六个男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