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被卡住尾巴那儿,他摇身一变,别说利用压强坑他了,整块地都能被他的尾巴撑破。
兵马俑小哥听罢,也有些疑惑:“或许是……以妖族年纪来说,他还小,没长成,变不了那么大?是了,他肯定还是妖族的幼崽!”
林稚水摇摇头:“既然如此,其他妖族总能变吧,但是,我放火烧了妖城时,没一个变大,冲出火海的。”
总不至于整个溟海城都没有成年的妖怪?
兵马俑小哥细细听完林稚水的描述,脱口而出:“不可能!这样的妖族,怎么会引发人族的大灾难!任何一位名士,都能够全灭他们!”
林稚水回头望了一眼缣帛中凌虚的巨鸟,深以为然:“我也觉得。”
那,问题肯定是出在世界上了。
林稚水把此前的赌气全抛到脑后,又跑回了始皇帝面前,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如果妖族那么厉害,人族早就被吞并了。”
嬴政将空了的茶壶不着痕迹地往后推了推,“人族也变了。”
“人族?”林稚水喃喃,“对,现在人族没人能写出名著……”
“朕指的不是这个。”始皇帝抬手,一柄铭刻山河日月,浑身透露古朴的剑温顺地臣服于他掌中,“此为人道圣剑,人皇皆可掌控,然而朕之前一使才发现,它已有数千年没能被人皇召出了。”
嬴政又道:“还有幻境,你是否以为它是朕成为英魂后,才通晓的能力?”
林稚水诧异:“难道不是吗?”
始皇帝抬了抬眼皮,说得云淡风轻:“那是阴阳家的本事。”
那瞬间,林稚水想过了很多。
黄帝的镜子,就能让他轻而易举制住一直压制他的妖族太子。
邹子吹律,可引六月飞霜。
庄子书写,无需铺纸,凌空一写就是文章。
阴阳家随手可塑幻境。
人族似乎,不,不是似乎,人族变弱了!
林稚水心跳漏了一拍,总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了哪头巨兽的牙齿上,随时会有阴影一合,将他吞吃入腹。
始皇帝淡淡道:“妖皇也变弱了。”
林稚水注意力被转移:“咦,陛下您认识现任妖皇?”
“嗯,朕与他是同辈,也斗过几场,朕胜他一筹,他负伤而去,自那以后,妖族分裂。到不曾想,还能活到现在,再次当上妖皇。”
林稚水:“啊,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有一个妖皇,之前妖族还出现的三个妖皇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用自殒的手段,把咱们的图腾给毁了。”
始皇帝瞥他一眼,意味深长:“九盖——你们现在碰到的妖皇,重伤蛰伏起来后,可不会任由自己成为别的妖物的臣子。”
林稚水毛骨悚然:“您是说,他们都是被暗算去对付凤凰的?”
嬴政没有给他准确的答案,似是随口一说:“也或许是真心的,为了妖族万世基业。”
林稚水:“……”
那也不冲突啊,被算计着,以为自己是为妖族去死,是自己的主观的想法,然而暗地里却有推手,算计着一切,引导他们的思维……
林稚水晃了晃脑袋,“不想这些了,都是猜测。”转了话题,眼瞳崇拜地望着嬴政:“陛下好厉害,几千年前给妖皇留的伤都能影响他到现在。”
这题他会,妖皇变弱了,肯定就是受伤了!
“不是朕。”始皇帝眼眸微垂,“朕给他造成的伤势只能令他伤筋动骨数十年,他如今的伤,伤及本源,甚至令他没办法奔跑,持剑都费力,稍微走两步,便会心悸。倘若不是他底子足够厚实,此刻已躺在尸骨堆里,做具死尸了。”
林稚水听到这话,却是眸光一闪,夜明珠降下幽光晃动,随意往案面搭的手,甲盖仿若钩刀发亮。
嬴政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打算,毫不客气地训他:“收起你那幼稚的想法。”
少年很是不服气:“哪里幼稚了,此前是人族不知此事,如今知道妖皇已是强弩之末,还不趁他病要他命?绑走了他,将妖族精锐诱到陷阱里,再以‘大闹天宫’战文坑杀,人族便可无忧矣!”
嬴政讽他:“谁去绑?你去?连区区一小儿都能压得你抬不起头,没等你走近妖皇宫,就会被近卫拿下了。”
“我可以潜伏,可以当卧底,妖族太子不是想要我给他为奴为仆吗,如果因为这个有机会接近妖皇,我愿意!”
“你以为九盖那么好解决?会那么轻易被粗陋的手段拿下?”
林稚水据理力争:“我知道有很多谋略是精妙的,可现在的情况是,妖皇不清楚我们已经知道他底细了,就该以最简单的雷霆手段,打他个措手不及。”
嬴政反问:“以奇胜者,天时地利人和,人心把控,耐性比拼,智谋一环扣一环,哪有你这般用赌的?”
“越复杂的计谋,环节越多,其中变数就越多!”林稚水直言:“譬如二桃杀三士,假若晏子做此事前,先让小人去挑拨那三位猛将的兄弟情,煽风点火后再赐下二桃,难保中间会不会有意外,让他们发现有人捣鬼。”
嬴政皱眉:“个例……”
林稚水:“郑国和胡国是姻亲关系,郑武公想要夺下胡国,问大臣们,哪个国家可以讨伐,他最宠幸的谋士直言胡国,郑武公毫不犹豫把那谋士的头颅砍下来,送去胡国,胡国自此对郑国不设防,后来,被郑国占领。”
嬴政:“此为算计人心。”
林稚水反问:“这是算计人心,我杀妖皇一个猝不及防,为何不是算计人心?”
嬴政倏而站起,袖子一拂,装饰用的青铜烛台跌落,砰然碎裂。
林稚水不怕他,少年黑眸执拗地盯着秦始皇看:“为什么不能做?这确实不能称之为精妙谋略,可是它未必不能成功。”
始皇帝怒而失言:“人族大劫若如此容易被化解,朕何至于活祭十万兵马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