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眼球哥(2 / 2)

钟母:“会对家主造成什么伤害吗?”

“应该是不会吧,”钟洪砚说,“我是有听说过一些换心脏的患者痊愈后,一些行为习惯会和心脏提供者相同,但那毕竟是心脏。这是一双眼睛,不会影响太多的。”

钟母沉默一会说:“家主受重伤,眼睛已经不可能复原,九道又不肯回家继承家业,钟家旁支已经蠢蠢欲动了。”

“家主才刚昏迷就开始夺权了?”钟洪意问。

她是有野心的人,始终想要反抗钟家的管束,但她也知道,钟家的问题根本不在家主一个人身上,换谁当家主,他们这些小辈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错的是这个跟不上时代的腐朽世家,而非某个人。

而且一群家主刚病倒就摩拳擦掌要准备争权夺利的人当上新家主,只怕还不如原来的老顽固,起码这个老顽固知道严守天师界的规则。

“明日是大年夜祭祖,家主病倒后,谁来祭祖是个大事。带领大家祭祖的人,有很大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以前家主繁忙时,总是由二房代理,此时二房出了个败类,他们监管不力,失去资格,底下已经打疯了,我听得头疼,很想布下法阵把他们都弄晕了,安安静静过个年。”钟母道。

钟九道:“……”

自从他离家后,母亲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硬了,每次回来都发觉她比上一次更果决。

“就算家主能移植眼睛,这个年也不可能祭祖了。让九道代替吧,他的实力才能压住其他人。”钟洪砚说。

“不行,”钟洪意反对,“祭祖事关重大,钟九道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旦参与祭祖,就代表他已经准备接手钟家了,你信不信他明天祭祖,后天就会有人给他安排相亲,十日内就要逼他成婚,婚后接管钟家。”

这一套程序钟洪意熟,祭祖会成为一个无法拒绝的借口,他们利用这个借口一步步逼钟九道就范。

钟母道:“本来也没想用他,就算家主的眼睛不能恢复了,我也不打算让其他人掌管钟家,我暂代家主执掌,等过些日子选个法力差不多又守规矩的后辈,将钟家托付给他,总比那些人强些。”

“可是女子……”

钟洪砚话刚起了个头,就见钟洪意和钟九道一同看向他,顿时闭嘴。

“你们先治疗家主吧,明日我推着他去,辅助他祭祖。”钟母说。

“我这就让人把眼睛送过来。”钟九道说。

他拿起手机,看到洛槐打来的未接来电,心里暖了一下,很想给人打回去。不过现在正事要紧,等过会他独处时,再给洛槐发信息。

“眼球还在你那里吗?”钟九道打给钱多群。

“在呀,球哥来陪我过年了,他还劝我少喝点,说酒桌文化要不得。”钱多群大概是喝多了,舌头有点大。

钟九道:“你告诉他,眼球移植的对象找到了,是一位固守天师法则的年迈天师,今年快六十岁了,问他愿不愿意?”

“啊?!”钱多群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站直了身体,“这么快!我还没和他相处够呢!不是,我是说,六十岁年纪是不是太大了?眼球哥本来不死不灭的,换在那人身上,时间太短了,都不够看世界。”

“眼球不死不灭,就算那人百年后,这双眼睛依旧可以传给下一代有需要的人。直到终有一日,眼球看到他想看到的世界,才会释然离世。”钟九道说。

“这样啊,可是我……”钱多群摸摸当成项链一样挂在胸前的眼球,十分不舍。

但他还是将这件事转达给眼球,眼球并没有思考太久,很快便答应了。

“我这就把眼球送去,钟导,你们在哪家医院换眼睛?我可不可以去,我想送送眼球哥。”钱多群说。

“行,你来吧。”钟九道说了自家地址,并找人去高铁站接他。

钱多群家离钟家所在的城市还挺近的,飞机两个小时就能到。现在是晚上八点多,现在买晚上12点的飞机,等明天凌晨五点他大概就能抵达钟家,清晨时正是一日黑白交替之时,从黑暗到光明的黎明时刻,时辰上最适合换眼睛。

得了地址,钱多群连夜赶往钟家。

钱多群坐在飞机上,望向黑乎乎的天空。

他最初怕死眼球了,无时无刻出现在每个地方,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在眼球的紧盯之下,学会了早睡早起,学会了节约,学会了不说脏话,学会了做一个正直的人。

以前的钱多群可以说是在市井里打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养出一身坏习惯。现在跟着钟九道忽然发家,周围奉承的人多了,他总觉得有点膨胀,要不是有眼球哥盯着,他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早就跟着一群人混,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了。

现在他哪里敢做坏事,有钱也不敢乱花,谈完公事马上回家,生怕被球哥怼脸怒视。为了做一个有涵养的人,他这些时日的业余时间全用来看书,整个人气质变了不少,颇有文化人的样子。

他成功度过暴富的膨胀期,全靠眼球哥监督。

钱多群知道眼球哥喜欢看美好人间,过年还特意拿出一大积蓄,买了好多东西送到孤儿院和敬老院,陪老人下棋被贴了一身纸条,给小孩表演节目唱歌还被嫌弃难听了。

尽管有些窘迫,但过得很充实很开心,眼球哥也表扬他了。

那时眼球哥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样的生活,真好。”

钱多群知道孤儿院的孩子过得总是不及正常家庭的孩子,但现在的福利设施,比起数十年前,已经好上百倍了。

眼球哥开心,他也觉得有意义。以前赚再多钱也觉得空虚,总想靠疯狂花钱和践踏他人的尊严来证明自己有钱,现在却明白了什么叫“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哪怕一开始是迫不得已,但一切都在像正向发展。

许是喝多了,钱多群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这大半年相处的种种,又荒诞又有趣,比他过去二十多年都充实。

“你不在了,谁来盯着我不当资本家啊?”钱多群不争气地捂着脸哭起来。

眼球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在说:“你已经不会变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