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钱多群在路上时,钟九道从库房取了个能弥补魂力的法器,来到修炼室内,打坐休息,恢复这一晚耗损的魂力。
魂魄的伤势不能拖,时间越久,越不容易恢复。若是在外面,要恢复起来就很难,好在钟家各种设备齐全,修炼室内更是画满聚灵的阵法,只是调息了两个时辰便精神抖擞。
钟九道算算时间,觉得钱多群也快到了,便来到钟家大门外等着他。
钱多群带着的毕竟是鬼眼,进门前得驱驱邪,将眼球上的怨气和阴气化解,否则刚进门钟家的法阵就要发作,到时警铃响彻整个山头,全家的人都知道一个鬼进门,钱多群怕是要被钟家长老团直接打死。
去机场接人的是钟洪砚,他见钱多群眼圈红红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想到钱多群这些日子和眼球关系不错,又想起自己和连子瑜那乱七八糟的关系,忍不住劝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也是得偿所愿,能够继续看这个世间,是好事。”
钱多群问:“他捐出去的只是眼睛,魂魄还在吧?”
钱多群想,就算眼球哥的眼睛不在了,别墅内的本体也该有的,他经常去看看本体就好。
“厉鬼想要留在人世间,是需要依托的。这依托要么是物,要么是情。他的依托很明显是眼睛,如果眼睛捐出去了,魂魄大概也会走吧。”钟洪砚说。
钱多群没说话,只是揉了揉眼睛。
两人回到钟家,在大门前遇到钟九道。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天边泛白。
钟九道对钱多群伸出手道:“把眼球给我吧,我将他的残魂送回魂体内。”
“残魂?”钱多群问。
钟九道:“眼球之所以又能和你沟通,又能和本体沟通,是因为这里有眼珠鬼的一魂一魄,我们只移植眼球,不能把魂魄也移入。否则到时受捐赠者体内多出一魂一魄,要么受捐赠者眼前会出现幻觉,得精神分裂症,出现双重人格,要么受捐赠者魂力过强,直接除掉这不属于自己的一魂一魄,那样眼珠鬼的本体会受伤。日后就算是投胎转世,新生儿也容易有缺陷,最有大的可能是失明。”
“这样啊。”钱多群依依不舍地将眼球交给钟九道。
施法前,钟九道问:“个中利害关系你都清楚,确定要捐赠吗?”
一对眼球转了转,显然是不管什么后果,他都要这么做。
钟九道确认他不会后悔,画了驱邪咒和魂归咒,两道符咒之下,钱多群仿佛看到两道缠绕着黑气的白光离开那对眼球。
黑气很快消散,只剩下白光。两道白光融为一体,围着钱多群转了一圈,好像在说“你以后要好好的”,随后便飘向别墅的方向。
魂魄聚合的速度与思想的传递速度相差无几,也就是光速,几乎是瞬间,这两道魂魄回到别墅内,进入眼珠鬼的身体。
他本站在三楼最南侧的房间窗前,等待天边出现第一缕阳光,魂魄完整后,他摸索着找到拐杖,慢慢地走到一楼。
别墅其他厉鬼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均是走出房间,就连不化妆绝不出门的连子瑜也用袖子挡着脸,顶着一身红皮出门了。
眼珠鬼取下墨镜,由于附在眼珠上的一魂一魄归来,他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样子,而是蒙着两道白光,只要给他时间,好好修炼,就能恢复视力。
只是他执念已消,不会在人世间逗留太久。
“我要走了。”眼珠鬼开口。
“你没必要走,捐对眼睛罢了,只要你不想走,还是可以留下来。”戚晚莲扶着楼梯扶手,静静地看着眼珠鬼。
“不是执念还没达成吗?”傅玥问。
她也有执念,对于这个世界或许是很小很小的愿望,可对她而言却很大很大,她不想走。
眼珠鬼道:“我的确还没看到我想看到的世界,当我能够看到世界正在向那个方向变化。可能很难,可能偶有回落,但世界是螺旋上升发展的,总有一天,我想要的那一天会到来。”
群鬼们能看到,他身上的怨气正在慢慢消散。没有天师做法,也没有驱邪的物品在附近,只是他的魂体已经留不住这些怨气。
“我总要去找当年那些老朋友的,他们苦苦等着我传递回信息,”眼珠鬼说,“我要回去告诉他们,这盛世终如我们所愿。”
他体内散出的怨气在别墅内打转,戚晚莲伸出手想留住这些怨气,吸收了他的力量,自己会变得更加强大。
可奇怪的是,眼珠鬼释放的怨气,竟没有一个厉鬼能吸收。
就好像,眼珠鬼与世界和解,连同这些怨气也留不住,在空中飞了一会,就这样慢慢地消弭于天地间。
钟家,钟九道用法力包裹住已经没有魂魄保护的眼珠,来到一个房间。
钟母和钟洪意已经将钟家主推到一个画满阵法的房间内,这阵法是两人联手布下的。
钟洪意还是第一次见到伯母的实力,这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女士,在做法招魂数小时后,服下一点补气血的补品,提着法器便布下了这个阵法。
这里很多符咒都是钟九道当初留在家中的,阵法四处也有法器坐镇,比钟九道当初凭空画阵要容易许多。
但钟母能布下这个阵法,其知识储备量和法力也不容小觑。
钟洪意在她的指导下布阵,总觉得经此一番,自己的法力应该能提升不少,回去之后定要和傅玥再打一场,此次定能将这恶鬼制服。
钟九道来到房间内,钱多群作为捐赠者的半个家属,暂时留在房内,允许他看到这双眼睛的归宿。
“你父亲……看起来好老啊。”钱多群见到钟家主,满眼的忧虑,年纪这么大的老头,眼球哥在他体内还能活几年。
钟母对钱多群点点头:“我是九道的母亲,你远道而来,我因家中有事,没能第一时间出门相迎,有失礼数,请钱先生海涵。”
“没有没有!”钱多群忙摆手道,“钟导已经亲自来接我了,您是长辈,是我拜访您才是。话说,您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吧,怎么好像……”
好像比钟老头年轻了二三十岁,怎么钟导父母年纪差这么大吗?
钟九道说:“我母亲只比父亲小一岁。”
钱多群:“……”
钟九道:“我父亲今年也才52岁,是他自己觉得太年轻不足以服众,很早就开始染头发,画老妆,现在他要是不染头发,几个月过后,头发有一多半得变成黑色的。”
钱多群:“……”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天师世家的习俗真奇怪。
寒暄了两句,钟母、钟洪意便站在角落里为钟九道护阵,免得移植过程中灵气出了什么岔子。
钟洪砚则是守在门外,他那点法力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蹲在外面提供物理支援。就是那种门外有人问“里面在干什么,他们要对家主做什么”,钟洪砚用身体抱住对方的腰,大声喊“二伯四叔五叔六婶等等你不能进去啊”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