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抄。”
剩下的大多都是抄写作业,我嫌手酸,字迹逐渐潦草,忽然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敲了敲我的桌子。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湿润的沐浴露香气。
我回头看了眼,贺南鸢刚洗完澡,半干的长发垂在身侧,有几缕不驯地黏在他的颈侧,乍一看,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
“等会儿熄灯了还写不完怎么办?”我给他看我的进度,“还有好多呢。”
我故意放软了声音,有求饶之意,结果他仿若未闻,直接就说:“写不完明天早自习再写,能写多少是多少。”
卧槽,葛朗台都没你狠啊。
我内心腹诽,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哦。”我趴回书桌继续做作业,可能是怕我乱来,后面贺南鸢又来看过我几次。这晚他没再去找他的族人,直到熄灯也一直留在寝室里。
没了,真的一滴都没了。
熄灯后,我虚弱地躺在床上,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恍惚中看到了对岸的妈妈……
倒吸一口气,我用最后的力气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一中在寝室里不禁手机,但不能把手机带到教室,不然被老师看到,就会二话不说地没收。所以回到寝室后,是我能联系莫雅的唯一机会。
【这周末你有时间吗?我可以约你出去玩吗?】
高一那会儿,每周住校生都能回家,到了高二,就成了每两周回家一次。不过这其中不包括层禄人,他们无论是不是“回家日”都会住学校,只有寒暑假才会由大巴接送回厝岩崧。
【约我?就我们两个吗?】
莫雅很快回来信息,怕她有什么顾虑,我连忙道:【不是不是,还有我们班的郭家轩,你也可以带你的朋友。就在学校附近,我们一起打打桌球,唱唱歌,或者玩玩桌游,都是可以的。】
柑县的人口大概还不如海城一个街道,消费能力有限,别说现在流行的什么密室、剧本杀,就是个像样的网吧都没有。之前郭家轩他们还带我去过一次KTV,结果就是一个空屋子里头摆着一台电视机一台点歌机,什么音响设备都没有,我唱歌的同时隔壁还能给我和声。
【我不会桌球。】
感觉她要拒绝,我飞速打字。
【不会不要紧,可以学嘛。你要是不放心,我拉上贺南鸢一起去行不行?】
我紧张地等着对面的回复,看着最顶上的显示状态一会儿是“正在输入中”一会儿又变为“在线”。
【好吧,如果贺南鸢去的话,我也去。】
最终,莫雅答应下来。
我兴奋地翻了个身,双脚在被子下来回蹬了两下。
成了!
无声傻笑了片刻,我体贴地主动与莫雅道了晚安,让她早点睡觉。
【嗯,你也早点睡。】
关掉手机,我安详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接下来,就是说服贺南鸢了。
想要说服贺南鸢,一定是不能惹他生气的。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先在寝室把一部分作业写了,等到了教室,早自习继续奋笔疾书,就这样紧赶慢赶,竟然在上课前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补完了两天的作业。为此,王芳还特地在语文课上花了两分钟表扬我,说我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值得大家学习。
我昂首挺胸接收着众人惊叹的目光,只想谦虚地说一句:“哪里哪里,都是爱情的力量。”
明天就是周六,我趁着午休,贺南鸢在位子上小憩的时候,悄摸摸用手指推了推他。
贺南鸢压根没睡熟,被我一推就醒了。他还是趴着,但将脑袋转了个方向。
什么事?
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我。
“我想感谢你,请你吃饭,你明天有没有空?”我小声问他。
“感谢我?”他挑了挑眉。
“今天王老师表扬我,你功不可没,请你吃饭是应该的。明天中午,校门口那家鸡公煲,你带你朋友一起来,我请客。”
贺南鸢看了我一阵,看得我心都焦灼了,他才简短地“哦”了声,转回去继续睡了。
我压下心中狂喜,只觉得这声平平无奇又毫无感情的“哦”,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