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娇娇与游方道士学了些神通,听闻舅母病重时日无多,娇娇恐来晚救治舅母不及时,就只能暂时借用了这张脸。”
“舅母服下救命神药,定能安然撑到京中来人。”
“娇娇也知这样的理由荒诞滑稽,但这的确是事实。”
“舅母和甘姨安心等着便好,以防打草惊蛇,娇娇不便常来探望。”
“但请舅母信我,我必会带您和甘姨脱离苦海。”
顾笙擦干面颊上淌着的泪水,坚定道。
庄氏蓦地拉住了顾笙的衣袖“救救蓁蓁。”
“我一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
“但蓁蓁得活着,她是谨言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谨言断了延续。”
“娇娇,救救蓁蓁。”
顾笙回握住庄氏的手“舅母,我在赶来前,已经与陛下定好计划了。”
顾笙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落在舅母手背上那一瞬间,舅母整个人都绷紧了。
那是恐惧,是紧张,是仇恨,唯独没有信任。
她能理解,凭借三言两语让舅母信她,难于登天。
不过,她使用招魂牌赶来的意义在为舅母喝下那瓶恢复药剂是已经达到了。
信或不信,都不重要。
“舅母,你若有一分信我,就将今日之事保密。”
她好,舅母、甘姨、蓁蓁才能好。
若是她因舅母发生意外,萧砚随指不定怎么疯癫呢。
萧砚随再不像正经天子,也是天子。
“舅母,甘姨,保重。”
顾笙没有久留,调整好情绪便直接离开。
破屋子里,阿岚一笔一画在地上写着字。
“夫人,您信她?”
庄氏起身,靠在硬邦邦的墙上,苦笑一声“阿岚,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被人觊觎的价值吗?”
“信或不信重要吗?”
“被关在这做院子里,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拖着病体等死。”
“她说她是娇娇,我宁愿是真的。”
“蓁蓁就有救了,我心里也有个盼头。”
“如果是假的,也就空欢喜一场,再差也不过是一卷草席扔出去。”
“哪怕只有微末的希望,我也得抓住。”
“阿岚,连累你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阿岚苍老狼狈的面颊露出一抹笑容,似能驱散苦难的暖阳,紧接着在地上写“我愿意陪着夫人。”
她得陪着夫人。
不论是生还是死。
有她照顾,夫人可以过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阿岚用鞋底磨掉地上的字迹,去收拾碎裂成一片片的碗。
“阿岚,或许真的是娇娇。”
阿岚也需要希望。
就以为是真的吧,把这零星的光视为绝望里的希望。
阿岚回首,对着庄氏点了点头。
夫人说是,那就是。
再荒诞滑稽的理由,她也信。
就是这碗又少了一个,她和夫人怕是得用掉下来的破瓦片当碗用了。
阿岚苦中作乐的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