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眺望钱唐县东方一眼,转身离去。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速度比之来时不知慢了多少。
那美不胜收的江景,日日看也失了几分颜色,亦是由白月光变成了白饭粒。
朱雀同在船上歇脚的苍鹭,打完架回来,飞进谢玉衡一人独享的豪华船舱。
谢玉衡手持一本乐谱,真正细细阅读。
余光瞥见,朱雀蔫头巴脑的样子,她挑眉问道:“打输了?”
朱雀挺胸抬头,“叽叽叽!”
那怎么可能!
谢玉衡轻笑一声,并不戳穿某只的谎言。
在船上不便变幻鸟形,朱雀以这圆滚滚的小团子之躯。
同苍鹭打架,没被一爪踹江里喂鱼,都算不错了。
不一会儿,“叽叽叽叽!”无聊,无聊,好无聊......
朱雀在案几上踱来踱去,鸟生乏味啊!
倏地,白色小团子猛地止步,歪着鸟头问谢玉衡:“叽叽叽?”
“池柏灾星游扬州,任百姓们出气。鸟觉得他八成,是没有命活着游完的。”
“为何池家那个做官的,这回没有捞他呀?”
谢玉衡翻了一页,道:“池柏这名声,池观旭拿什么捞?”
“已是万民心之所向,加以皇帝在后,推波助澜。”
“就算池柏他爹,拿出再多的银两,也不够填这扬州之难,平不了百姓心中的怒火。”
“再说了,池柏只是池观旭的侄子,他‘儿子’池松可是探花郎,岂能因柏而坏松?”
“叽叽叽!?”
“可你先前,不是说池家两房私下关系很好嘛?”
“你还给编了一首童谣呢!”
谢玉衡视线从书上移开,屈指弹了它一个脑瓜崩,道:
“人与人之间,多是利益交换、捆绑,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意。”
“不然也不会是,池家二老爷负责收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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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丝绸出大梁的人,却是池家大老爷——工部右侍郎负责。”
“兄弟二人互相制衡,互相需要。”
朱雀瞪大了鸟眼,“叽叽叽!”
两脚兽的心思好复杂!
谢玉衡勾唇一笑,池家有个乌孙昆莫外甥,皇上不能直接砍了。
想来着池观旭为工部右侍郎,楚珩也是存在离间此二人的心思。
而池柏,就是镜子上的第一条裂缝。
还多亏了池观旭把池柏调离上京,方便谢玉衡出手布局。
思及此,谢玉衡心情大好,自锦盒中取出玉笛。
照着刚看的乐谱,扬指奏上一曲。
‘悠扬’的笛声顺着江风,穿过各船板,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本就晕船的谢竹书,经家主这‘悦耳动听’的笛声一刺激,直接吐了个昏天暗地。
吐完后,倒舒坦许多,谢竹书趴在船板上。
哆哆嗦嗦举起手,喉间发出微弱的声音:
“珍爱生命,让家主远离笛子!”
第三日傍晚,货船在江陵渡口靠岸。
纤夫们屈着身子,听着领头人的口号,吃力的将船拉往岸边。
谢明诚坐在,离江边最近的一个茶摊内。
手持折扇,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剑眉星目和脑门。
本以为大哥的及冠礼,他是回不来的。
幸好有陈大统领出面,替他讨了一个月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