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灾星?!
谢玉衡才是不折不扣的灾星!
如此想着,他也大声嘶吼了出来。
一时间,钱唐渡口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谢玉衡闻言,回身扬唇一笑,险些刺瞎了池柏的眼。
池柏艰难举起戴了镣铐的手,满目赤红,近乎癫狂:
“是他,他才是灾星,他是妖孽!”
“自从我遇见他,就没一日是不倒霉的!他唔......”
一块烂木头砸在他后心处,打断了池柏未尽之言。
池柏闷哼一声,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旁边还有颤颤巍巍的老媪,杵着拐棍要去敲池柏的头。
幸由差役及时拦下了,好说歹说才劝下。
老媪棍指池柏,怒声骂道:
“你倒霉,那是因为你自个本身就是个灾星!”
“别以为老婆子在扬州就不知道,没脸没皮的东西。”
“千里指使人给江陵侯下毒,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旁边的人立马帮腔:“是啊,危害扬州还很不够。”
“而今还要祸害江陵侯下水,烂了心的坏种,灾星呸——”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干啥啥不行。”
“还好意思,和六元及第的大梁第一神童相比,提鞋你都不配!”
讨伐之声,此起彼伏。
扬州蚕户们的丝绸,除少数卖给大梁其他地方的商人。
大头还是卖给池家,由乌孙出口更西边的国家。
然,池二老爷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年节好时,丝绸产量多,压价!
年节不好时,更是以品质不佳为由,挑挑拣拣,贱价收丝绸!
反正就大梁丝绸的盘子就那么大,不卖给池家,本国也用不了那么多。
扬州蚕农苦池久矣,只是苦于没有其他退路可选。
而今,钦天监监正都说池柏是灾星,那他就是灾星!
这恶气先出了再说!
有年轻的妇人涕泗滂沱,指着池柏道:“若非因你监工失职,不合格的船出了海。”
“我儿、我夫又怎会死!你说啊你,你个丧良心的灾星!”
对于钟鼎之家的大少爷而言,他们是庶民。
可对于落难者的家人而言,又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父母丧了命。
此后,重阳登高遍插茱萸少一人,除夕团年饭再不能全。
恢复密麻的人墙里,池柏护着脑袋苟延残喘,背上脸上尽是伤。
心中怒火滔天,却不懂为何这些贱民,不怕得罪他父亲?
为何陛下,不怕得罪乌孙昆莫表哥。
为何父亲和大伯还没来救他.......
若每个城都是如此,他焉能有命游完扬州?
“不要,不要我不要。”
池柏近乎癫狂地向外爬去,指甲抠入泥中,渗出丝丝鲜血。
可惜,不论是差役或围观百姓,都不会允许他逃离。
只看像猴戏一样,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做无用功。
快爬到人墙边,又被人一脚踹了回去。
再无往日池家二房大少爷,半点威风可寻。
“走了。”
谢庭江宽厚的大掌,牵住谢玉衡的小手。
父女二人的视线,从池柏那处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