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不动声色,询问二人,在清河村生活得怎么样?
山下次郎,龇着大黄牙,大咧咧道:“都挺好的,比我们在扶桑的时候好多哩。”
“能吃饱,冬日里也有暖和的衣服穿,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他说着,倏地话音一顿。
舔了舔唇,望向谢玉衡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渴求。
“就是我和我哥,都三十多岁了,还没娶媳妇,侯爷能不能……”
不待他说完,谢玉衡转向他,那冰冷淡漠的眼神。
令山下次郎,霎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一只红毛小团雀,也从谢玉衡腰间悬挂的荷包中,探出头来,对着他一同比划。
‘叽叽叽叽!’
‘就你们还想娶媳妇呢,咋不上天呢?’
‘美得你们一群倭瓜,几年前给扬州百姓下毒,当鸟和人都失忆了不成……’
‘得寸进尺,臭不要脸,贪猥无厌,回头把你们岛都给移了!’
鸟语花香,不绝于耳。
饶是倭瓜兄弟,听不懂鸟语,亦察觉到自己失言。
连忙对着谢玉衡跪下,磕头求饶。
眼下大梁东边,正和扶桑打仗呢。
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仍需服用解药啊……
谢玉衡仿若未闻,径直越过他们,边走边与谢氏族人交代事情。
走在稍后面些的孟婉宁,看着自家闺女意气风发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当然,如果她家衡衡累了,她和庭江亦是衡衡永远的靠山。
……
翌日,金鸡报晓之时。
有慕名来谢氏书院游玩的文人早起,本打算在村中饭馆,吃个早餐。
结果,十室九空!
到最后,还是在小桥边,找到一些同好之人,交流一番,才知是怎的一回事。
原来是昨儿归乡的江陵侯,一大早已领着谢氏族人,前往谢氏祖坟祭祖去了。
文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山间,一队白袍人,在树林中时隐时现。
山中,人均着一袭白色素衣的谢氏族人,各个沉默。
惟有呼吸起伏声,和脚步声交杂在一起,显得庄重又肃静。
而十几年前,通往谢氏祖坟的还是一条泥巴路,一下雨满是泥泞。
如今,青石板路,从村中一直铺到祖坟。
且两侧绿树红花橙叶皆相映,更有蝴蝶戏枝头。
每隔一段路,还有供人歇脚的草亭,雅如世外之桃源。
行到路的尽头,谢庭海等人将谢谦的墓碑,又安回原位后。
族人奉上各种瓜果肉品,又将比小孩还高的香烛,插入坟前土地。
纸钱的灰烬,随风在原处打着转儿。
谢玉衡一袭白衣胜雪,她手持祭文,站在最前面。
“时惟,永平十四年,八月廿一。”
“岁在庚申,秋风送爽,叠翠流金。”
“吾辈以诚敬之心,敬仰之情,谨备香烛花果,恭祭列祖列宗。”
“……先祖厚泽,福佑子孙,第二十世孙谢玉衡,谨呈祭章,报恩孝亲,伏惟尚飨。”
随着谢玉衡最后一个话音落地,林中白袍人,不论男女老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