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琛指指楚裕,又指指安达,不可置信道:“这、这都是你干的?”
“倒也不全是。”
楚琛刚松一口气,以为容时等人摸了回来,另有行动。
就听谢玉衡接着道:“楚裕是乌孙人捆的,我只捆了那个。”
她向安达的方向,昂了昂下巴。
楚琛不知他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倒也无妨,抓紧时间干正事,才是正理。
他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头。
摇摇晃晃走向楚裕,随后抬起手。
楚琛声音坚定,不容置喙,“天下百姓,居安不易,岂容贼子再次染指乎!”
“胡说八道!你和你哥才是乱臣......”
楚裕话未吼完,楚琛袖箭已出,插入其喉间,霎时血流如注。
他,不甘地瞪着楚琛。
明明他是父皇名正言顺的后人,楚珩才是造反称帝的贼子!
凭什么,凭什么这楚氏的江山,不能他来坐!
假皇帝又如何,傀儡又如何,他已过够了逃来逃去的日子......
可惜,一切都是幻梦一场,血越流越多,不多时楚裕便气绝身亡。
谢玉衡随意拍了两下手,出言赞道:“王爷真是出手果决啊。”
楚琛脸颊抽搐,“你脸上表情再诚恳些,我就信了。”
谢玉衡低笑一声,将匕首给他,“拿着,抵住安达命脉,跟我出去。”
“得嘞!”楚琛依言照做。
可安达现下被困着,腿又不能行,楚琛只得将其拖着。
反正沙地,拖会儿,也不碍事!
三人出了营帐,谢玉衡对不远处一士卒招了招手。
“去叫斯基泰,与伊列的主将来。”
士卒一脸懵逼,挠头,表示根本听不懂。
楚琛立马踹了安达一脚,“翻译啊,你哑巴了?”
被堵了嘴的安达,直翻白眼。
他瞧着,这人和楚裕半斤八两,卧龙凤雏,都不咋样。
......
一盏茶后,阿巴斯泰和成格,与谢玉衡对面而坐。
谢玉衡往成格身后的侍卫,扫了一眼。
她勾唇笑道:“听闻成将军,曾任伊列宰相,果真是聪慧过人。”
谢玉衡说完,那侍卫便低声用伊列语,转述给成格。
“江陵侯过奖了,格不及大梁学子们半分。”
听其尊称大梁,而非梁国。
谢玉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不知成将军,是否有意换根良木而栖?”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
而,良与梁同音,可谓是一语双关。
成格笑意温和,点头道:“正有此意。”
谢、成两人相谈甚欢,自进来,就被忽略的阿巴斯泰不乐意了。
他怒拍桌面,叽哩哇啦开了口,唾沫横飞。
谢玉衡目光陡然转冷,一把抓过他的头发,往桌上狠狠一磕,一下又一下。
旁边的成格,垂下眼睑,兀自深思,全当没有看见。
他在脑中将所有选择,重新仔细过了一遍。
还是觉得选择大梁,更加稳妥。
乌孙举兵成功,伊列八成也不会得到相应的酬劳。
更别提如今伊列士兵,伤亡过半。
另还出兵骚扰西匈奴,所用粮草皆是自己出。
伊列,耗不起!
至于老国王......
成格阖眼,指尖发着颤,脑中一遍遍回响副将说过的话。
‘卑职知晓将军心悦公主,可公主在乌孙王宫过的什么日子,大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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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利益熏心,被乌孙人蒙蔽,举国之力跟着发兵,将军不如......’
‘取而代之!’
他无心王位,也不想公主恨他。
且,先前江陵侯与安达的对话,也早有人翻译转达给他。
大梁熊熊野心,昭然若揭。
而据他所知,高丽降民,虽是分散到大梁各州,但日子比以前好过得多。
大梁轻赋税,明君贤臣,互相成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成格睁眼,眸中泛着泪光。
此时,阿巴斯泰已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梁江陵侯,又恢复风轻云淡,翩翩君子的模样。
收放自如,文韬武略,当真是他远不及矣......
“若伊列投降大梁,江陵侯可否善待我国百姓?”
谢玉衡挑眉,“据本侯所知,贵国国王喜食大饼,不太像会投降之人。”
王上喜食大饼?
侍卫和成格,听得都是一脸懵,这啥意思啊,莫不是大梁的什么新俗语?
成格苦涩一笑,“无妨,倒也不瞒江陵侯。”
“如今伊列境内,并无多少兵力防守,大多都随我出征了......”
而伊列多步兵,先是溃兵之时被虐杀过一次,后她炸营时,也是择了伊列营区。
“说起来,两次战役,都是本侯指挥的。”
谢玉衡目光,直直望向成格的眼睛,“伊列就不恨本侯?”
成格丝毫不躲闪,“是伊列先随乌孙举兵的,技不如人罢了,有何可怨?”
“总好过,全军覆没,皆战死沙场。”
他说着,睨了一眼,阿巴斯泰。
“况且,以侯爷的手段,想来对付心怀怨怼之人,亦有法子。”
谢玉衡并不否认,只是将高丽的例子,讲于成格听。
誓死顽抗者,斩!
一般顽抗者,拉去挖矿干苦力,提供吃喝,长期洗脑,哦不,是思想教育!
侍卫听得嘴角抽搐,这大梁江陵侯,心与手段,皆‘脏!’
可大梁百姓,日子日渐好过,也是真的......
成格听完,温和一笑,只道是:“总好过将来,大梁兵临城下之时再降。”
以前伊列和大梁之间,隔了个乌孙。
若乌孙灭无国,便是伊列举国之力,也挡不住凉州军......
听他此言,被楚琛看管住的安达,目眦欲裂!
可惜,被重新堵上嘴巴,他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提醒成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