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亲手将辛月卖进?了那个花楼的?,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自然最?为清楚不?过。
那时?的?她之所以选择这?个花楼,除了这?个花楼开价比寻常地?方高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这?花楼里的?老鸨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凡是落入她手中的?女子,无?一例外都?被她控制得死死地?,那些女子就只能?一辈子成为她挣钱的?工具,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贺宛当时?便想着,她将这?辛月卖进?花楼定是会激起她的?怨怼之心?,所以若是要卖,就必须得送入一个让她永不?能?翻身的?地?方。
这?样,她才不?会受到威胁。
可如今,到底是她低估了这?辛月。
玉桑对?贺宛要杀之人一无?所知,自然无?法回答贺宛的?问题,只能?接着道:“唯一那个活下来?的?杀手也并非是他自己逃回来?的?,而是那北岐女子放回来?的?,她还给您带了一句话,五日后夜里,依旧是景春楼三号雅间,若您再?不?赴约,她……她便要依着信中所言,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公之于众。”
说到这?,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贺宛,虽然见她面色不?好,可还是硬着头皮将余下半句话说完,“她道,经此一番,您应当知晓她的?本事了,她若是当真想对?您动手,实在轻而易举……”
这?些话说得实在嚣张,可结合起今日这?一出,贺宛却不?得不?相信她的?话,也不?敢当真这?样赌一回。
“娘娘。”见贺宛神色迟疑,玉桑有些担心?道:“您不?会当真要去赴约吧?”
贺宛眼神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若本宫不?去,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玉桑犹豫着开口道:“也许咱们?可以寻些更厉害的?杀手,也许就能?一举将这?个麻烦了结了。”
“你能?确定这?一回便不?会出任何意外了吗?”贺宛抬眼看她。
玉桑自然无?法保证,只能?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贺宛冷笑道:“那若是这?一回彻底将她激怒,她当真要将本宫的?事尽数捅出去,你来?负责?”
贺宛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玉桑也实在不?敢再?多言,只得垂首道:“是奴婢考虑得不?够周到。”
贺宛正被这?些事弄得心?烦意乱,也无?心?与她计较此事,于是只是摆手让她出去,“罢了,这?件事让本宫再?好生想想吧。”
她得好好想想,到底如今才能?彻底将这?件事了了。
或是将辛月了了。
***
昌庆宫的?红梅很快到了凋谢的?时?候。
赵筠元与清墨一起将落了一地?的?花瓣清扫,而后又埋在土下当作花肥。
“这?花凋谢得真快。”赵筠元看着光秃秃的?枝头,不?由得有些感慨。
清墨将最?后一捧泥土掩在花瓣上?,而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凋谢得快,开得也快,你看那枝头,新的?花苞已经要冒头了。”
赵筠元闻言凑近细瞧,果?然瞧见那看似枯败的?枝头上?还带着些许绿意,虽然已是临近夏日,可于这?些红梅而言,好似下一个春日,又要到来?了。
倒也是个好兆头。
只是这?时?,外间却传来?一阵喧闹声响,赵筠元与清墨对?视一眼,清墨道:“我过去瞧瞧。”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去,还没走几步,便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手扶着佩刀走了进?来?。
清墨瞧出情况不?对?,却也并未有畏惧的?心?思,而是直接走上?前道:“几位侍卫大哥,广陵王殿下如今虽然是被幽禁于昌庆宫,可殿下的?宫室,也不?是能?随意闯入的?吧?”
见他们?不?曾应声,便又皱眉道:“当今圣上?最?是宽厚仁德,对?待兄弟更是仁厚,若是知晓尔等毫无?理由便闯入广陵王殿下的?宫室,恐怕几位免不?了要受些责罚。”
可正在此时?,文锦却在此时?从外间踏了进?来?,面上?带着笑意道:“清墨姑娘这?是误会了,此次圣上?命我等前来?,并非是要惊扰广陵王殿下,而是因着赏花宴薛晋嫣小姐中毒一事,要将昌庆宫的?宫人叫去问话。”
清墨神色一顿,“文锦公公的?意思是怀疑奴婢这?个一直被关?在昌庆宫的?宫人与那什么赏花宴的?事有关??”
文锦摇头,“这?是圣上?的?意思,况且圣上?也并非是怀疑清墨姑娘,而是……”
说着,他将目光缓缓移到赵筠元的?身上?,“这?位青竹姑娘,也是昌庆宫的?宫人吧。”
清墨下意识将赵筠元挡在身后,“公公若当真是疑心?我们?昌庆宫的?人,那便将奴婢带去审问便是,只是奴婢对?您所说的?什么赏花宴之事一概不?知,到时?候怕是要白白地?浪费了功夫。”
此时?气氛虽然已经剑拔弩张,可那文锦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他道:“可是御膳房那边有人说在赏花宴那日……见过这?位青竹姑娘。”
殿门在这?时?推开,陈意缓缓从殿内走了出来?,“文锦公公弄错了吧,这?些时?日青竹都?在我身边伺候,哪里有空闲时?间去什么御膳房?”
文锦皮笑肉不?笑道:“殿下与奴才说这?些是无?益的?,这?是圣上?的?命令,殿下若是不?让奴才将青竹姑娘带走,便是在为难奴才了。”
陈意面色一沉,显然并未有让步的?打算。
可赵筠元却先开口道:“如此,不?如奴婢就同文锦公公走一遭吧。”
清墨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向赵筠元,陈意也不?由皱眉,“若是要带我昌庆宫的?人走,不?如索性将我也一同带去审问,我被幽禁于宫室中多时?,外头发生了什么事,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如今却要将一桩莫须有的?罪名按到我昌庆宫的?人头上?,这?岂非可笑?”
文锦面上?已经瞧不?出分毫笑意,他冷笑道:“殿下可知这?是违抗皇命?”
陈意自是不?会畏惧,不?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让赵筠元再?度落入陈俞手中。
即便这?可能?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盘问。
赵筠元瞧出陈意的?心?思,意识到他为了保住自己竟是什么也不?顾了,心?底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明明他们?不?过是合作关?系,在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便是将她交出去。
即便她在陈俞面前当真说出些什么来?,到时?候也可以将所有一切都?尽数推脱到她一人身上?,将他自个撇得干净。
而此时?,他越是不?肯让赵筠元离开,就越是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而想撇清关?系,也就越发难了。
眼见陈意好似失去了理智,赵筠元深吸一口气,没再?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道:“殿下,就让奴婢同文锦公公去吧,左右不?过是问几句话而已,奴婢知晓您一向性子宽厚,不?忍心?见奴婢受责罚,可若是奴婢当真做错了什么,能?得圣上?教诲,又何尝不?是幸事?”
赵筠元此言,却是刻意想将她与陈意的?关?系拉开。
原本旁人见陈意始终不?肯让文锦带走赵筠元,自然会觉得古怪,而赵筠元却为陈意的?行为做了解释。
原来?并非是因为陈意与她有私,而是他生性仁慈宽厚,换做是昌庆宫别的?宫人,他也一样会护着。
赵筠元将话说到这?份上?,陈意却依旧未有松口的?意思。
他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不?想让赵筠元涉险。
赵筠元见局面僵持,心?下有些着急,索性对?着他恭恭敬敬地?跪下道:“殿下,您活着,青竹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