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周太医一愣, 而后意识到什么,才赶紧道:“微臣并非负责此事的?太医,太医院中刘长宏刘太医一直负责记录各个宫室用药, 圣上?可宣他一问。”

陈俞颔首, “你退下吧,让刘长宏来宣明殿见朕。”

周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连忙应了个“是”。

周太医已经在太医院做了二十余年太医, 对?于陈俞方才话里边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显然, 陈俞手中并未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下毒谋害薛晋嫣之事与昌庆宫,也就是与陈意有任何关?系,可是他还是一开口便问起了昌庆宫。

这?便意味着陈俞有心?要将此事算在陈意头上?。

此事本来?与周太医无?关?,可陈俞在他跟前提了这?事, 便是将他牵扯到了这?件事之中来?。

他自然害怕。

好在如今他已经将这?事踢给了别人, 左右应当不?会再?来?寻他的?麻烦。

如此想着, 他心?中也终于安定下来?。

那刘长宏得知圣上?传他去宣明殿问话, 吓得连手中的?笔都?拿不?稳了, 慌慌张张地?扯着刚从宣明殿回来?的?周太医问, “圣上?可有说唤我过去是有何事?”

周太医神色一顿, 摇头道:“圣上?只说要唤你过去问话, 大约与前些日子赏花宴薛小姐中毒之事有些关?系吧。”

“这?事……”刘长宏神色疑惑, “这?事怎得和我扯上?关?系了?”

周太医不?欲与他再?多说, 只道:“这?些日子为了这?事圣上?传唤之人颇多,御膳房那些人都?去过好几回了, 你也不?必太担心?。”

见他还是满脸迟疑, 又催促道:“快些去吧,别让圣上?等久了。”

刘长宏本来?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 可周太医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得认命地?收拾了东西,而后往宣明殿方向去了。

他方才到了宣明殿门口,文锦就急匆匆走上?前道:“刘太医,快些进?去吧,圣上?在里边等你。”

刘长宏曲着身子应道:“是,多谢公公提点。”

殿内,陈俞将这?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又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越发觉得这?其中古怪之处颇多,而这?件事若是是昌庆宫那边所为,一切便能?有个解释了。

“陈意啊陈意。”陈俞低声喃喃道:“这?次之事,不?论是否当真是你所为,都?只能?是你做的?了。”

虽然陈意两年前便已被幽禁于昌庆宫,可陈俞对?他始终是未曾放心?的?。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当初陈意率兵攻打北岐时?立下的?威望太盛,陈俞还未回到陈国之时?,就已经在北岐听到了这?个弟弟的?名字。

那时?,已经有人猜测最?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会是陈意了。

即便如今他已经安然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朝中也依旧会有些声音在提醒着他若不?是先帝偏爱,最?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或许就是陈意了。

所以这?两年间,他始终未曾有过真正放过昌庆宫的?念头。

而昌庆宫那边,也并未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太平,陈意的?有些动作,他也是有所察觉的?。

他正想得入神,外间却传来?响动,是文锦叩门的?声音,他贴近殿门道:“圣上?,刘太医到了。”

陈俞敛了神色,道:“让他进?来?吧。”

文锦应道:“是。”随后殿门被顺势推开,刘长宏屈着身子走了进?来?,又恭敬地?跟陈俞见了礼。

陈俞抬手示意他起身,而后直接开口问起昌庆宫的?事,“昌庆宫这?段时?日可有在太医院取过什么药材?”

刘长宏虽然不?知陈俞为何突然这?样问,可还是应道:“回圣上?的?话,昌庆宫的?广陵王殿下前些日子身子不?适,一直有按着太医给的?方子在太医院取药,算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陈俞神色平静,眸色却微微暗了暗,“他平素用的?药中,可有茯苓,连翘之类,若与那日赏花宴中薛小姐的?吃食中添那毒的?方子相较,又有几成相似?”

若是前边可能?刘长宏还不?知陈俞提及昌庆宫到底是何意,可是如今陈俞却将这?两者如此直白的?联系在了一起,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陈俞的?意思。

陈俞这?是怀疑昌庆宫的?人,怀疑陈意是谋害薛晋嫣的?真凶。

若只是调查薛晋嫣的?案子,其实最?多不?过是后妃争宠之类,如今也是因为那薛晋嫣背后有个薛晋荣,才将这?件事情闹得大了些,但总逃不?过这?些戏码。

可如今却将昌庆宫扯了进?来?……

刘长宏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可却也不?敢多言,只能?依着陈俞的?意思将两个方子认真比对?一番,而后道:“圣上?,这?两个方子大约有六成相似之处,不?过……”

他想说这?重合的?六成药材都?不?过是寻常药材,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

可陈俞却并未有听她将话说完的?兴致,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后边的?话不?必再?说了。”

刘长宏张了张嘴,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

上?京的?五月暑气渐盛,灼热的?气息藏在风里急促地?扫过闹市中的?灯盏,让它晕开的?光亮也泛起了涟漪。

景春楼坐落在城东的?最?为繁华处,即便夜色已深,街道上?来?往的?人依旧不?算少。

等临近亥时?,外间的?灯火才渐渐暗了下去,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响也渐渐稀释。

而在景春楼三号雅间窗外的?不?远处,若是细瞧的?话,便能?发现那处有大约五六道黑色身影在步步逼近。

几近惨白的?月色下,那几道黑色身影破窗而入……

“如何了?”贺宛并非是未曾杀过人,可却是头一回如此心?惊胆战。

从前她是北岐的?帝姬,想杀一个婢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可如今,她虽成了陈国的?皇后,但手中权力其实还不?如当初的?帝姬,更何况如今她这?个位置还不?曾坐稳呢?

若不?是这?辛月知道得太多,又拿这?些事情来?威胁她,她也不?至于这?样冒风险。

玉桑刚得了消息问了,听贺宛问起,却先脸色苍白地?跪了下去。

见玉桑如此,贺宛的?心?越发慌了,“到底如何了?难道五六个练家子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娘娘。”玉桑摇头道:“并非只是一个弱女子,您要杀的?那人,她或许也早就知道您会有这?心?思,所以身边带了好些个高手,咱们?遣去的?人,一共五人,也就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了。”

贺宛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她在花楼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