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男子脑袋嗡嗡作响, 彻底宕机,“石碑是收了消息才去立的,没理由会错啊。”
楚月柠则解释:“墓主与仇人?在同一场车祸意?外去世, 墓地位置又刚刚好巧在同一块,两人?位置相邻,家?属没注意?, 你也没注意。”
有时候乌龙就是来的如此巧合。
“碑立了以后,家?属看见位置没错, 就没有觉察问题。”
“那……如今怎么?办?”男子哭丧着脸,“没理由立块错碑,就天天托梦不准我睡觉啊?”
楚月柠接着说。
“其实托梦这?种事也要花很大的代价, 如果单单是这?样, 其实墓主还不至于天天找你。”
男子愣住。
对?方都快用铁锤锤死他了。
就这?,还叫不至于天天找?
“我真没做别更过分的事了。”
“你真没?”楚月柠适时提醒,“再仔细想?想?。”
男子苦笑, “大师,我是真想?不出来。”
楚月柠才接着说:“墓主人?是老夫少妻, 他的儿子刚两岁,墓主夫人?还年轻就失去丈夫,心底非常难过, 一度觉得人?生无望。”
“你为人?正派,在刻碑过程与家?属频繁联系, 见夫人?难过也不止一次出言安慰。”
男子没想?到竟然能算的这?么?详细,如果不是他记忆好,还以为楚月柠就在现?场看着, 点头承认。
“石厂不大,我除了刻碑, 不免也要与死者家?属打交道。除了寿终正寝的家?属,其他家?属都好惨,亲人?离世,突逢巨变,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惨剧比比皆是。”
“我只是好心,安慰家?属难道也有错吗?”
街坊们也讨论。
“讲起来,刻碑错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家?属都没有发现?。”
“像他这?么?好心的人?,世道上少了喔。”
楚月柠说,“安慰家?属没错,错就错在,她和墓主说孩子还年幼想?再过两年改嫁。还说,如果可以,她认为你不错。”
男子僵住在原地,“你是说……”
“如你所想?。”楚月柠笑了笑,“墓主的妻子在你耐心的安慰下,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你。”
话音刚落,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街坊们万万没想?到,事情还能发生这?样的转变。
“墓主尸骨未寒,老婆还移情刻错墓碑的罪魁祸首?”
人?群里有几位毫不客气笑出声。
“算是明白墓主为什么?天天托梦给你。”
“如果还不托啊,下次他回来岂不是还得喝你们的喜酒?”
男子尴尬:“我也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同时,男子又委屈起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怪就怪自己多事,不好好刻碑还去安慰家?属,才惹上这?么?一堆事。
“楚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
“好办。”楚月柠提供解决方法,“首先要把墓碑换回来。”
男子仔细听着,边点头,“放心,就算不用楚大师说,我也会把墓碑连夜改回来,并向?两家?家?属道歉。”
“接着,你就要给墓主多烧点纸人?下去。”
“纸人??”男子开始不解,想?着想?着就明白了,“你是说多烧点人?陪他?”
楚月柠说:“趁着他现?在怨气不大,先平息怨气。不然久了,不止你有危险,他妻子也会有危险。”
她目光看着男子的肩膀,上面已经已经附着少许的黑气,再晚一点时间
男子连连点头,付了卦钱才匆匆离开现?场。
楚月柠起身走到玻璃柜前,打开冰棍箱打了两碗芋圆,加入椰奶后,她才端着重新坐回小?木桌,放了一碗在对?面。
“赶了很远的路吧?我这?只有糖水,不介意?吧?”
第二位算命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她拘谨不安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全数绑在脑勺后,裤管卷起露出一截枯瘦的脚踝,解放鞋边上全是泥巴污渍,双手拘束时不时抓着膝盖。
阿婆见糖水,有点不好意?思:“不介意?,但是妹妹仔,阿婆存的钱全部?用来算卦,付不起糖水钱啦。”
阿婆住在靠海的一个渔村,离庙街有几十公里,她也是听有从庙街回去的同乡人?说庙街有个神算,算命非常准,只不过要排队。
阿婆想?着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人?,打听清楚排队规则,半夜就从渔村出发,一路进城走到了庙街。
赶到庙街时,队伍已经拍了三?个人?,阿婆知道算命只算开头的两个人?,也不气馁继续排队,想?着不行就歇一晚,等第二日。
结果,其他人?陆续有事走了,阿婆成了第二个拿好彩的人?。
楚月柠微一笑:“阿婆,糖水是我送的,都快中午啦,你先吃着先。”
“多谢妹妹仔。”阿婆双手捧起大碗,指甲盖里面都是泥巴,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碗里的芋圆肚子又叫起来,便拿起调羹吃起来。
阿婆一早没吃饭没喝水,吃的很急。
楚月柠耐心等着。
终于,大碗见了底。
阿婆抬衣袖擦嘴,将碗放到桌上,才声音带上焦急:“我想?找菲菲,菲菲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妹妹仔,你能帮我找到它在哪里吗?”
外边爱凑热闹的街坊,就有人?问?。
“菲菲?是阿婆孙女吗?”
“菲菲不是孙女,我都没子女嘅。”阿婆说完,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落寞,“菲菲是条狗。不过,在我心中,我就是拿它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楚月柠静静听着。
“菲菲好乖的,从来不咬人?。它陪着我同百益公(老头子)已经十年。十年时间,它从未乱跑过,一直都陪着我同百益公。三?天前,菲菲却?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阿婆越说,神情就越着急,沾满泥巴的解放鞋不停跺着地面。
街坊们看着阿婆落魄的衣着,可以看出阿婆经济并不好。于是就有人?说。
“阿婆啊,不过一条狗,要你花上两百块钱来算命找,值不值啊?”
“是喔,阿婆,再买一条啦。土狗两百块可以买一堆啊。”
“都失踪了三?天,结果肯定不是很好。”
“还有啊,菲菲是不是跟着你屋企(家?里)的老公出去玩啊?”
阿婆听着街坊们的七嘴八舌,满是沟渠的眼?纹里泛出泪花,“不可能跟着我百益公出去,因为……”
阿婆讲着讲着,声音哽咽。
“百益公已经在上星期过了生(去世)。”
街坊们唏嘘不已。
两个孤寡老人?,没子没女,先走一个还要剩下一个孤零度世。
“所以,菲菲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回来。”阿婆忽然情绪激动,紧紧握着楚月柠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妹妹仔,唔该(劳烦)你啊,帮帮我吧。”
楚月柠拍拍阿婆的手,“放心,我一定帮你。菲菲八字有吗?”
街坊们奇怪:“怎么??动物也有八字吗?”
楚月柠放开阿婆的手,见围观的街坊们好奇,便也解释起来,“八字即是出生的干支年月,人?有八字,动物当然也有八字。”
街坊们似懂非懂。
“原来是这?样。”
“既然这?样,阿婆你快点给菲菲的八字出来,楚大师算命很灵,有八字一定行。”
人?群里,七姑磕着瓜子嘲笑:“动物也有八字?动物也可以和人?比?糖水妹还不如干脆说动物就是人?投胎来的?”
卫砚临趴在黄老板宽壮的后背,竖着耳朵听,人?实在太多,他实在没办法看到算命摊。
听到七姑的话,卫砚临说,“其实她说的对?,如果按照书籍上所说,六道轮回,今生坏事做多了人?,下一世就很有可能堕入畜生道。但也不是说动物都是人?投胎,大多都是动物本身。”
“比如,一些不积口德、爱做口业的人?。”
七姑吓到连声呸。
卫砚临没理会表姑,听着算命大师的声音只觉得耳熟,推了推黄老板的后背,“你觉不觉这?位大师的声音有点耳熟?”
黄老板看的津津有味,也是一愣,越回忆就越觉得这?把声音熟悉,“是喔,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是谁呢?”
糖水摊里,阿婆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点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