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规划司原司正兼少府郎中宋衡叫皇帝一纸命令调到浙江去当布政使去了。
没有办法,顾佐只能临时调整人手。
他这个少府令之下,有两个副手,官名少监,少监之下是工事署、官办署、住屋署、不夜城以及京城规划司。
工事署的一把手为郎中,前任是祝卫春,因正德四年牵扯淮安府贪墨案,已被除功名,并判六年刑期。截至目前,工事署唯一的项目就是两京大道,新任郎中名周铮。
良乡之战时,他是当时的知县,属于顾人仪推荐的人,战后他因功升职,去年祝卫春被抓,这个职位出缺,经人推荐便进了少府。
少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皇帝特意成立这个机构,京师里各类新事物都在这管着呢。
官办署,它主要是管理皇家兴办的粮商、船厂以及后来从工部划过来的军器局,其郎中为原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公孙备。
住屋署负责统计、管理、审批京师之中的各类建筑物,其郎中就是皇帝原来的侍从汪献。
乍看起来,它与京城规划司的职能有些冲突,但其实不一样,京城规划司的职责范围更广,涉及道路、京仓修建与维护、京城未来规划图景以及紫禁城周边区域管控,还包括一些特殊或是标志性建筑的规划建设,比如藏书园。
朱厚照还允许京城规划司自营创收。
原来宋衡和张池攒起来一个以左宗吕为头的团队,修筑了几个特殊的建筑。比如梅氏投资的那座高六层的悦庄酒楼。
这样的话,其他商人如果要进行类似营造也可以委托他们。
这件事已经形成金钱推动的正向流动,并不需要朱厚照特别关心,有钱就做,没钱就不做,就这么简单。
最后的不夜城,其实原本并没有‘署’这样的地位,最早负责人是五品官,不过开业几年越发热闹,而且后来发现,如果要管理这个地方经常要协调京里各类达官贵人。
于是乎不夜城的负责人官位一提再提,最终锦衣卫、刑部以及司礼监等几个衙门共同成立了一个管理小组,少府派一人过去,自己这里也留有一个牌子。
但主要的管理任务后来移到了司礼监的手中。
当初皇帝在筹建不夜城的时候就承诺过安全,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不惜一提再提,现在不夜城是有司礼监秉笔太监兼管的。
这样,上上下下的人到里面都老实了。
少府本身也找了块地方,修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公署。
今儿个一大早,这里便迎来一名客人,其人身穿圆领红袍官服,虽不是少府中人,门口守卫也不敢阻挠。
而在他身后,正好又有两个蓝袍官员指挥着好几个守卫搬几个大箱子,嘴里还说:“轻点儿放,放整齐点儿吧,一会儿要请你们顾少府查收。”
这些人身边,还有两个锦衣卫力士。
不久之后,顾佐从里面出来,“义山?你怎么……难道皇上命你亲自押送这些赃银?”
“我?”顾人仪立马往边上站,连连摆手道:“误会了,误会了。在下只是与他们一同进来而已。”
说着他示意顾佐先办赃银的事儿。
顾佐也冲他行礼,“义山请稍待。”
院落里,景旸领一名户部主事和两名锦衣卫上前,“在下侍从室侍从景旸,见过顾少府。”
“不必多礼。”
“顾少府,这些便是犯官陈泰的部分赃银,一共二十万两,陛下口谕,其中十万两应用于私塾教谕涨俸、学生加餐,另外的十万两拨给藏书园。顾少府可派人清点,随后在接收单上签署姓名,用上少府印章即可。”
因为是侍从宣旨,顾佐的身后,两位少监,以及周铮、汪献等人都出来了。
“好。”顾佐挥挥手,身后自有人去开箱,“是两份接收单?”
“是,”景旸点头,“这些银子已经在户部入库了,所以一份给户部俞主事,一份给在下放入侍从室留存。”
这也对的。
只不过皇帝忽然发这笔钱,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清点银子还要一会儿,里面请。”
顾佐说完,又叫来周铮,“你把顾义山领到我书房,我马上就来。”
“是。”
少府正堂的西会客房,顾佐请那两位先坐下,自己到边上提笔签了字,“等清点完毕,我便让人取印。”
景旸客气道:“无妨,涉及银两,原本就是应仔细点。”
因为汪献也在,所以他还打了个眼神招呼。
顾佐回到主位坐下,笑着说道:“能有银子总归是好事。十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给几十个教谕涨俸,那也得花上好一阵子呢……还真是,估计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辈子能用上贪官的赃银。”
“哈哈。”
屋子里的人全都轻笑出声。
这事不管怎么样还是会觉得大快人心。
“劳烦顾少府,”景旸拱手说:“此事是陛下亲自吩咐,这些银子也不寻常。靳侍从交代,望顾少府最好能有个账本,把这些银子的去处记清楚。”
这个提醒的很到位。
靳贵的风格,事无巨细,用心认真,皇帝用这么久还不愿意放手,便是因为这点了。
也许这些银子皇帝再也不会问了,但万一问起来呢?靳贵有这些账本,他马上就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