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挺稳后,偷空补了一觉的江揽月让杜若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神采奕奕的下了马车。
她原本只是闭着眼睛假寐,没成想还真的打了个瞌睡。
那边陆老夫人也在赵嬷嬷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一计不成,只能跟赵嬷嬷临时在马车上商量下一个计策,一刻也未曾歇,因而这会儿脸色有些疲累。
跟精神头十足的江揽月一对比,越发显得憔悴。
陆老夫人看着心中憋闷,偏偏这会儿才是在外头,她还不能发作,只能强撑着笑脸。
进了镇国公府后,二人在国公府安排的仆妇的带领下,往今日举办宴会的地方走去。
江揽月并非是第一次来镇国公府,因而明显能感觉到,今日的镇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收拾得格外整齐,布置更是用心,足以看出对老太君寿辰的重视。
进了二门,穿过长廊,又走过一个小花园,远远的便能听到前方传来的说笑声,江揽月便知道应是到了赴宴的地方了。
果然穿过门,便见眼前金玉帘箔,明月珠壁,香衣美人。
好一派富贵景象。
江揽月尚在闺中时,因为从小身子不好,是不怎么出门的。
然而嫁到侯府后,身为主母,不得不出去交际。索性她随了外祖父的性子,真要交际之时,也一点儿不怯场。
她善于观察,总能根据各夫人性格禀性搭上几句话,性格又温温柔柔的,因而在交际圈子中,人缘还算不错。
然而这样的情形并没有过多久,因为她跟孟淮景成亲多年无所出,却一直没有子嗣,也不曾给他纳妾,京城的圈子里逐渐传出她善妒的消息。
大家一边同情那个天才神医、少年侯爷,一边唾弃她这个‘妒妇’,逐渐少有人与她来往。
她困于孟淮景所谓的恩情中无法解释,又觉得,若是因此便不与她来往,那么这些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交往的。
索性也懒得往她们跟前凑。
陆老夫人还时常怨她不合群,却从来不说,明明是她的儿子孟淮景跟他的外室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因而拒绝纳妾!
她不能败坏儿子的名声,便让她背上了这个恶名!
今日也是如此,一进门,众人远远的转头看见是她们,全都表情微妙。
像是要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作为婆婆的权威,她下意识的板起了脸,对身后的媳妇说道:
“早就叫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是闷在家里,你瞧瞧,如今出门,连一个顽的好的都没有。
你可知道,身为侯府主母不是只会管理中馈便行了?”
侯府主母自然不能只会管理中馈,夫人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同样重要。
这是在借机敲打她,既然人际关系也搞不好,便该从别的地方入手,比如继续帮着孟淮景在外头治病,这样才能有些价值……
江揽月心里门儿清。
她转头看着陆老夫人喋喋不休说教的脸,眼里满是嘲讽。
或许陆老夫人当家的时候的确是一位合格的主母。
然而这么多年她退居后院,养尊处优、耽于享乐,沉迷于身边人的奉承之中,已经失去了作为当家人的那丝敏锐。
因而并没有发现,那些夫人脸上略显深意的表情,并不是冲着自己这个‘妒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