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无能为力,魏念晚的心跳都好似停止了,她眼里映着那大片大片的红,当移转目光看向单君让时,双眼仍是映着红色,仿佛两轮血月。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她压抑着某种即将涌出的情绪,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
素纱内飘出单君让的一声轻笑,声音也是那样轻飘飘的不带多少情绪:“你刚刚也听见了,他对本殿下说话竟然你啊你的,未用敬语~”
他摇着头,口中发出“啧啧”声,像是在对着魏念晚抱怨:“你们梁国的官差,着实太缺乏礼数。你们自己人不教,便只能由我这个吴国人来教了~”
教?他所谓的教就是直接夺了他们的性命?魏念晚简直不可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套逻辑。
这一路走来,她曾见过许多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其中自然也包括陆绥卿。可他们杀人,大多有不得已的理由,而单君让杀人,却总是随意得令人心惊!
莺儿“笨”,是他杀人的理由。这些梁人“没用敬语”,也是他杀人的理由。只要他一个看不惯,便可以信手夺走一条或者几条人命。
两人目光对峙之时,有护卫悄声提醒了句:“殿下,还有个没咽气的。”
单君让目光往那血泊里一瞥,果真瞥见一名梁国禁卫在挣扎着爬起。魏念晚这时认出此人是常在萧誉身边的一名长随,平日很是忠心护主,也曾护过她。再细看,他的伤并不在致命处,当是有救。
可这时身边的单君阴险地发出一声轻笑,魏念晚察觉到危险再次临近,她趁面前的吴国护卫不备推开他们的胳膊,冲上前去,挡在那名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梁国禁卫身前!
她张着臂,面朝单君让:“四皇子你放过他,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单君让不信地直摇头:“你说愿意帮本殿下杀萧誉,可如今连他的一个手下你都要护,还要本殿下如何信你?”
这逻辑似乎很难自洽,魏念晚一时无话可说,只是保持着守护的姿势不变。
单君让从护卫腰间另抽出一把刀来,伸长了胳膊往前递去:“你现在杀了他,本殿下就姑且信你。”
魏念晚拨浪鼓似的摇头,她手中的毒药和刀,永远只会对着仇人恶人,而不会对着自己人。
这时被她护在身后的那名大梁禁卫向前挪了一小步,微倾了倾身子,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量艰难说了句:“魏女傅,我拖住他们,你快跑。”
这句话让魏念晚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转头想阻止,可他已拖着残破的身躯突然蓄了力,扑向前!他动作极敏捷地夺过单君让递向前的那把刀,作势就要挟持单君让!
“快跑!”他朝着魏念晚大喝一声,手里的刀架向单君让的脖颈!
若他此时身上无伤,相信这里的吴国护卫未必是他的对手,可他身上有数道刀伤,血流了满地,已是虚弱不堪,动作自然滞缓许多。刀锋尚未抵到单君让的脖颈间,吴国护卫手中的刀已穿透了他的胸膛……
才跑出几步的魏念晚一回头便看到这一幕,而她的去路也很快就被堵死。
这一回,单君让未再对她客气,由着手下将她按跪在地上。他走到她的面前,三指呈爪钩状钳住她的下巴,俯低了身子:“又撒谎!”
魏念晚被桎梏着,动弹不得也张不开口,而后便听他泄愤般命了句:“将她和那个人一并系于车尾,拖回同州!”
说罢,便狠狠松开她的下颌,大步往马车走去。
魏念晚被他们用长长的一条绳索绑在马车的后面,郑氏亦是同样的下场。魏念晚眼中噙着泪意,极愧疚地道:“郑姐姐,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说什么傻话?你救过我的命,我甘愿与你有难同当。”郑氏说这话时甚至唇边溢着一丝笑,脸上毫无惧意。
事到如今,魏念晚也知再说多余的没用,便也笑着面对:“好,希望熬过这一关去,咱们还能有福同享!”
马夫策马扬鞭,马儿引颈长嘶一声便拖着马车奔跑起来!
起先魏念晚和郑氏还能保持站姿,被绳子拖着跑,可随着马车被一下下鞭策催得越来越快,她们再也跟不上那四条腿儿的速度,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