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余霞成绮,黄昏摇摇欲坠,魏念晚一直被那两个狱卒拖入刺史府的跨院。
这处跨院显然是荒废已久,砸开的小铁门上尽是斑驳的锈迹,院中的青石子小路上也长满了杂草,足足没过脚踝。其它没路的地方,杂草更是肆无忌惮地疯长,有些可达膝头。
先前在内心盘旋的那股不安此时便升到了顶点,魏念晚愈发笃信,董婴不是真的要让她来看大夫。
进了院子,两个狱卒便将她丢在游廊的美人靠上,对着昏昏沉沉也不知能不能听懂的她说了句:“在这等着吧,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
两个狱卒离开,听到铁门重新关阖的声响时,魏念晚是想会起来看一眼周围的,若有可能,此时便是她最好的逃生时机。然而那声响才落下片刻,不远处便传来说话声,让魏念晚死了趁机逃跑的心,只得继续趴在美人靠上装晕。
走过来两个男人,魏念晚不必睁眼看便知是董婴手下的禁卫,因为他们说着一口标准的官话,没有同州这边的地方腔调。
那两人先将她身子翻子过,拍了拍她的脸,魏念晚便虚弱地将两眼睁开条缝儿,随后又闭上。便听其中一个禁卫笑道:“倒真是个美人儿,难怪将军……”
另一人也笑了笑,道:“快把她抬进去吧,将军马上就要来了。”
他们的话没说太直接,但透出的意思已是让魏念晚毛骨悚然。
她被两个禁卫抬进了一间屋子,屋中的小圆案上点着一盏小灯,映出昏黄的光亮,勉强将屋子四周照亮。
魏念晚被他们扶在圆案旁的椅子上,一人将她扶稳,另一人端着一只碗朝她靠近,用一种怪腔怪调的温柔语气劝道:“小娘子,你今日在牢里受了水刑,会着凉的~我们将军体恤,特意命人熬了一碗姜汤给你驱驱寒~快喝吧。”
那盛满汤药的碗一靠近,魏念晚便闻出这不仅仅是一碗姜汤,里面还加了别的东西。但姜味太重,具体加的是什么她无法单凭气味断定,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魏念晚在心里快速分析了下自己眼前的胜算:迷药已在水刑时泡了水,无法将眼前两个禁卫迷倒。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也在送去牢房时被搜走了。赤手空拳,以她的体力对抗两名禁卫,胜算为零。
既然毫无胜算,那她只有放弃抵抗,顺从地将那碗姜汤喝了下去。
灌完魏念晚姜汤,那两人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去门外开始提东西,一桶一桶地提进屋里。趁他们不备时魏念晚回头看了眼,才发现身后的屏风后面还有一个里间,朦朦胧胧能看到一张架子床,和一个大木桶。
这时她才确定,他们一桶一桶拎的是水,这是在准备沐浴的水?
很快屏风后的木桶便差不多满了,两人过来拖她。这回即便明知体力上不是他们的对手,魏念晚也不能再沉默,她竭力挣扎:“你们、你们干什么?”
先前还算“温柔”的那个禁卫便道,“小娘子,你今日在那水牢里泡了半天,大夫说只喝姜汤是不够的,还得泡个热水澡将体内的寒气彻底逼出来才成。”
“那我自己可以!”
“你自己?你刚刚不是连路都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