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社稷图保管在这里多久了?”曹斌说。
陈真眼神里带着少许疑惑,仿佛不明白曹斌为什么明知故问。
“狄淑敏老师离开驱委后,”陈真说,“就将山河社稷图交了回来,有六年了,当时项诚亲自下的封印,我记得你也在场?”
曹斌再走近少许,查看底座上的封印。
陈真:“我很确定这六年里没有人动过它,封印是你们联手下的,怎么了?”
“没什么。”曹斌仿佛如释重负,又看了眼陆修。
陆修与江鸿都没有说话。
陈真没有再追问,朝江鸿道:“来罢。”
陈真把江鸿带到一面装饰华丽的镜子前,说:“正好曹斌也在,帮我暂时解开一下封印。”
曹斌抬起左手,手指间发出光芒,形成犹如极光般的绸带,与那面铜镜相连,镶嵌在铜镜周遭的宝石便一齐发出光。
陈真又朝江鸿说:“把你的手放在镜面上。”
江鸿依言照做,陈真又把一手轻轻搭在江鸿肩膀上,一股温柔的白光霎时注入了江鸿的身体。
紧接着镜面一闪,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四周变得漆黑一片,但不到短短半秒,法宝库内再一次恢复了明亮。
“好了,”陈真说,“启动脉轮鉴进行分析,需要月光的能量,要到下一个月圆之夜才会有结果,届时我会让一位老师把结果带给你们。”
江鸿说:“会告诉我什么?”
曹斌答道:“完整地投影出你的脉轮的形状。”
突然间,曹斌又说:“陈真,麦擎的案子,现在交由安杰办理?”
陈真看了江鸿与陆修一眼,没有让他们离开,只是打了个响指,一团光便笼罩住了他与曹斌,两人在隔音结界里对话。
四周一片静谧,江鸿对自己脉轮的形状并不如何关心,却对这里的法宝很感兴趣。
“那是什么意思?”江鸿朝陆修示意山河社稷图所在的位置,是不是意味着陈真可以洗脱嫌疑了?
陆修示意不要问,看了眼结界,又走到一旁去。
江鸿正想去看看别处的法宝,陆修却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自己太远,旋即与他手指相扣。
江鸿:“……”
江鸿还是第一次与男生用这种方式牵手,不……与女生也没有牵过,十指相扣的感觉太暧昧、太奇怪了,陆修的那个动作却纯粹发乎自然。
“别乱跑。”陆修警告道。
两人并肩站在天字级法宝的架子前,不少区域是空的,江鸿好奇地抬头,说:“最上面那一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法宝吗?”
陆修说:“理论上是的。”
那是一个斜放着的转经筒,江鸿说:“可以用来做什么?”
陆修:“它叫‘千秋万世轮’,里面有时光之龙的骨灰,顶扣是一枚一千年前的指轮,听说能倒置因果,但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江鸿:“第二件呢?怎么是空的?”
“不知道。”陆修答道。
“第三件?”
“曾经是智慧剑。”
“第四个又是什么?”江鸿很想做个笔记,得来不易的大好机会,就连法宝课上也不会教这些。
“不知道。”
“怎么也不放个介绍牌?”江鸿说。
陆修:“你当是博物馆?周六日还组织小学生来参观。”
“这个又是什么?”江鸿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雕塑,上面蒙着一块布。
“那是个头,”陆修说,“把盖头掀开让你看看?”
“不了,”江鸿马上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奇……”
陆修:“来都来了,看一眼吧。”
江鸿登时魂飞魄散:“不要了!我错了!”
陆修与江鸿对视,两人无语。
江鸿:“这就是那个号称问什么都会回答的头吗?”
陆修不说话,打量江鸿。
江鸿:“双色球号码它能回答?”
陆修:“可以,打开问问?”
“不要啊!”江鸿死死抱着陆修手臂,不让他过去。
曹斌与陈真撤去结界,两人一起看着江鸿与陆修。
“走吧。”曹斌淡淡道。
“可是人要说话,需要通过胸腔气流产生声带震动,一个单独的头,怎么能发声呢?”离开法宝库时,江鸿还不死心,缠着陆修盘问。
陆修:“因为里面装了个喇叭。”
江鸿:“???”
曹斌与陈真:“……”
“江鸿常常让我想起,当年我刚进这行的时候。”曹斌在电梯里打趣道。
“这就是里世界的奥妙。”陈真说。
陈真又朝陆修道:“再见,陆修,你长高了,话变多了,居然还会说冷笑话了。”
陆修似乎很不喜欢被当作后辈看待,电梯门开,曹斌先走了出去,江鸿还在与他们拜拜,却被陆修拎出了电梯。
“走了!”
“啊?结束了吗?”江鸿说。
江鸿来了一趟驱委,又凭空生出无数问题,他对驱委内部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却对那些法宝非常好奇。
“现在去哪儿?”江鸿又问。
“放假了。”曹斌答道,“辛苦了,接下来不再麻烦你们,元旦后见吧,我让轩何志送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三人站在驱委大堂前,陆修会意,正要离开时,里头又出来一名年轻人。
那男生十分年轻,看模样,年纪只与陆修差不多大,穿一件高领黑毛衣、黑西裤,一身黑色,戴了副黑框眼镜,浓眉大眼,个头与江鸿相仿,手里拿着把漆黑的雨伞。
“曹校长。”那男生朗声说。
男生开口时,大堂内所有驱魔师几乎是同时一停,朝数人望来。
“你好。”曹斌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男生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传到了每个角落。
“陆修是禁止进入驱委的,”男生低头看手里的伞,解开系条,头也不抬地说,“你现在还保留着驱委的编制,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这位是王安杰部长,”曹斌先朝江鸿介绍道,“驱魔师委员会特别安全防务办公室负责人。”
江鸿依稀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似乎就是他们所提及好几次的、叫“安杰”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安杰那语气颇有点咄咄逼人。
曹斌客气却疏离地说:“今天属于特例,陈真特地让他过来一趟。”
“哦?”安杰说,“我没有接到这个许可。”
曹斌说:“也许他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朝你交代。”
陆修带着嘲讽的眼神打量安杰,说:“我已经进来了,所以你想怎么解决?”
曹斌一手不易察觉地轻轻一动,示意陆修不要惹事。
安杰说:“无论如何,你们必须马上出去。”
江鸿看安杰长得帅,倒也不如何讨厌他,只觉得他很死板。安杰又从他那厚厚的眼镜后打量江鸿,仿佛有话想说,却又打消了念头,只站立不动,注视他们三人。
“这就不打扰了。”曹斌又说。
曹斌带着江鸿与陆修离开大堂,来到驱委门外,安杰身后来了几名身穿黑西服的驱魔师,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鸿说:“太没礼貌了。”
陆修说:“上次他被我揍得够呛,还在记仇。”
曹斌提醒道:“除非必要,否则不要惹他,他不是驱委法力最高强的,却是最难缠的。”
江鸿总怀疑不远处的安杰已经听见了,但就在这时候,轩何志把车开了过来,停在大堂外,他们便与曹斌道别,离开灵境胡同。
“你们打算去哪儿?”轩何志回头道,“江鸿,过两天小皮还要和你一起去考察是吧?”
江鸿“嗯”了声,看陆修,不知道他有没有安排,今天是本年度的最后一天,要去跨年吗?
陆修答道:“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们下来就行了。”
“好嘞。”轩何志道,“小皮就麻烦你照顾了。”
江鸿忙客气几句,看轩何志那模样,今天多半也回不了西安,把儿子扔在家里孤零零地过元旦,不会显得很心酸吗?
陆修与江鸿在一条陌生的街道前下了车,寒风呼啸,公历岁末,整个城市冷冷清清,唯有地铁挤满了提前回家的行人。
江鸿充满期待地问:“那……现在,咱们去哪儿?”
陆修答道:“我不知道,我对北京不熟,你想去哪儿?”
江鸿也没有主意,两人便在这寒冬的北京城里走着。树木落光了叶子,唯剩光秃秃的枝杈,朝向苍白的天空,两天前下过雪,行道树下还积着雪,四处都张挂着“欢度元旦”的横幅。
“去长城吗?”江鸿兴奋地说,“我还没去过长城呢。”
今天北京就像有八级大风,但陆修没有扰了江鸿的雅兴,说:“去吧。”
他们得先去公交站,于是江鸿拉起兜帽,在结冰的街上慢慢地走着,不时看一眼陆修,两手揣在兜里,他什么也没有准备,既没有围巾,又没有手套,也没有帽子。
“好冷啊。”江鸿冻得脑子有点不清楚了,“这是哪儿?”
陆修:“去公交站,坐车去长城。”
江鸿直哆嗦:“我我我……还是算了吧。”
陆修把自己的黑色绒帽给他,围巾分了他一半,示意他把手放在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揣着他的手。
“先去买手套吧。”陆修说道。
陆修带着江鸿进了一家商场,为他配好装备,但江鸿已经不想出来了,抱着热饮喝的时候,才总算又活了过来。
“去拜访你在北京的高中同学?”陆修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