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宋昶关注许娇河的安危,三人中灵力最弱、境界最低的纪云相则更在意这点。
“我同娇河一组,你与宋昶一组,分头行动。”
若是寻常道侣,纪若昙的安排无可厚非。
奈何他们的关系名存实亡,许娇河想到还要寻找几味灵植,心中下意识涌起几分淡淡的不愿。
显然也有人并不想让他们两个人独处。
宋昶记恨着纪若昙前端羞辱他的父亲,皮笑肉不笑道:“寻找补天石说到底是为了修复娲皇像,就这一方面,道君和云相道友同行是否更为合理?更何况,虚清境并非道侣放松戏游的闲暇场所。”
“那你的意思是,你或者纪云相,想与我的夫人同行?”
纪若昙不冷不热道。
宋昶还未答话,那头触发关键词的纪云相,像是被人偷袭一样突然向后踉跄了半步。
三个人,六只眼睛,一齐向声源方看去。
不知许娇河过往与其内情的宋昶挠了挠鬓发,略带困惑地朝他问道:“我只不过提出正当疑问——如梦世的云相道友,这般激动做什么?”
而因着许娇河上次取来的纁鸾血一事,知晓宋昶怀有不轨心思的纪若昙,则立刻察觉到窘迫不语的纪云相同自己的妻子之间,似乎也有着不可言说的纠葛。
他无言捏紧了拳头,克制着一剑将情敌们头颅斩下的欲念,仰面冷然道:“虚清境内,拥有翻天覆海之能的灵兽不算少见,凭你二人的修为,自身难全,怎么能够保护得好我的夫人?”
纪若昙的话,让许娇河不觉有些惊讶。
要知道高傲古板如纪若昙,在恩爱情好时能说出寥寥蜜语已是难于登天。
更遑论关系封冻的如今,竟然于外人面前,行出争风吃醋之举。
……他真的太怪异了。
一边说着为了天道长生要放弃自己,一边又总是情态暧昧、举棋不定。
许娇河麻木的心又起酸涩。
她实在不想再陷入自以为是的误解,垂头故作不耐烦道:“就这样好了,不要浪费时间!”
风波中心既已做出了偏向的决定,其他竞争者也是无可奈何。
宋昶突兀有些丧气,不甘地张了张嘴,又忍耐道:“那云相道友,我们走吧。”
于是四人分成两组,各自朝着一东一西的方向走去。
两个队伍渐行渐远,直至最渺小的背影也不复可见。
许娇河风平浪静的面色终是垮了下来,她一言不发掏出灵宝戒中的《玄命九宫》,依照上面绘制的几味灵材形状,仔细对比起路边的野花杂草。
虚清境的环境说起来,和她在外头看到过的落崖洲也并无太大区别。
青山绿水,丛林密布,只是天空中没有和煦的阳光,似有似无的薄雾笼罩在肉眼可见之地。
暂时没有发觉任何潜伏的危机。
她在这种平缓的假象中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全神贯注于搜寻灵植之事。
甚至也忘记了身旁的纪若昙。
“你在找哪些灵材?将名字报于我,我熟悉这里,可以帮你找来。”
纪若昙知晓许娇河不愿自己靠得太近,遂始终维系着两步的距离。
他似乎并不着急寻找补天石的线索,也没有去感应最后一枚灵剑碎片在何方。仅是像个小跟班一般陪伴着许娇河,哪怕对方假装没有听到,也不厌其烦地找些话题来聊。
许娇河木着面孔,半个白眼也奉欠。
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片湖泊附近,余光捕捉到生长在岸旁的纤长草植,似乎便是书中记载着的,她命令九州所有店铺齐齐搜罗,也遍寻不得的珍贵灵材——碧落草。
想不到虚清境一行才开了个头就这么顺利。
许娇河心中一喜,连忙小跑过去采摘。
而这一边,多番询问得不到回应的纪若昙,正埋首在自己的灵袋中寻找着什么。
许娇河跑得飞快,他瞬时不察,立刻落后了好几步。
变故恰好在这间隙中突生。
许娇河的身影已至湖泊旁,她喜滋滋地打开自灵宝戒里取出的锦盒,打算将碧落草摘下放入。
湖中却忽然传出水花哗啦的声响。
悄无声息埋伏在水面之下的物体腾空而起,银光闪闪的利爪罩面而来。
“啊!!”
避无可避,许娇河甚至都不曾察觉到敌人的气息。
她尖叫一声,好在这些天学习了几招剑术,躲避的记忆镌刻在骨血之中。
她一面举高巴掌大的黑檀锦盒,想利用檀木坚硬的质地略作阻挡,一面又召唤腰间的柳夭。
可许娇河忽略了一点。
因着明澹的话语,她将天生有灵的柳夭封入了灵宝戒内,而腰上的,不过是普通的长剑罢了。
长剑不出,敌人一爪在黑檀木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也顺势割伤了许娇河的手指。
它调整着刁钻的角度,又想进攻许娇河的喉咙。
电光火石间,一道青芒闪过,和利爪同色的血液在半空绽开,落雨般洒在许娇河眼前的水面。
没有完全死透的进犯者尚在水面抽搐。
仔细一看,它长得肖似生着人头的癞蛤蟆,只是如今头和身子已全然分离。
许娇河跌坐在岸畔,望着湖面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心有余悸地手脚并用后撤几丈。
纪若昙从薄雾中现身,抬步来到水边。
他弯腰拾起许娇河遗落在旁的碧落草,将其递了过去:“小心些,虚清境处处都是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