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纪若昙的身上留下“娇河的昙花”这五个字样。
“你坐得那么远,下笔时肯定会手抖。”
纪若昙异常平静的嗓音贴着她的发顶响起。
他修长的双腿向两面侧开,不复过往打坐盘腿的庄严自持。
许娇河的心中半是宋昶的话,半是纪若昙的美色,有关自身境地的思考,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她自觉纪若昙的提议说得合情合理,便以快要一头埋进青年怀抱的姿势凑近袒露的小腹。
挺秀的鼻尖感知着肌肤的温度,即将蹭上眼前的雪白。
许娇河下意识吐了口气,却见纪若昙难耐地收缩一下,肌理的轮廓愈加块垒鲜明。
“我、我要下笔了,你别动。”
命令出口,许娇河结巴着差点咬到舌头。
听话而乖巧的纪若昙,却在这时分别捏住她的两只手腕。
手指略使巧劲,一阵酥麻自脉络传到掌心,许娇河的双手顿时失了力气,而她指尖的紫毫笔和烧蓝罐,在即将跌落的刹那,被纪若昙身上溢出的灵力托起,狠狠掼在了远处紧闭的大门之上。
啪!
烧蓝罐与坚硬的门框相撞,随即碎成四分五裂的瓷片。
许娇河的意识也伴随这声脆响,碎得脑袋一片空白。
“夫人,道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候在廊下的露华闻声,立刻敲门相询。
纪若昙淡淡瞥了许娇河一眼,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简言道:“退远些,别在近处值守。”
“……是。”
露华的脚步声远去,许娇河才回过神来。
她望着自己辛苦了几日好不容易做好,此时此刻却变成地上一滩污渍的颜料,气得浑身发抖。
……还没有清醒吗?
纪若昙从来都是纪若昙,不要以为帮了他几次忙,就真的会对自己千依百顺!
许娇河抹了把脸颊,冷笑着抬头:“既然不愿,无衍道君为何不早说,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言罢,她腾地起身,竟是鞋也不穿就想赤脚下床。
“你别走。”
纪若昙拉住她的衣袖。
“大家只为利益相聚合作,道君还真的把自己看作是我的道侣不成?凭什么让我不要走?”
许娇河气得狠了,什么话戳心窝就挑什么说。
她用力打掉纪若昙拉扯的手,又被纪若昙双臂一展,抱进怀里。
“我也会在意的……我不是无知无觉……”
纪若昙收紧手臂,嗓音又沉又闷。
“你在说什么呀?”
许娇河一时没有听懂,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我说,我怎么能够忍受你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是另一个男人给予的!”
纪若昙一口咬住在唇畔晃动不休的小巧耳廓,临了又舍不得,放松齿关变成了含。
“……”
竟是这样。
许娇河到嘴边的指责便说不出口。
她发觉自己自诩油盐不进,时至今日,却也怕他人示软露弱。
半晌,她问:“那你答应我的事,没有纁鸾血,可怎么做得成?”
纪若昙不假思索道:“还有一种办法。”
许娇河正要问是什么,倏忽浑身不能动了。
纪若昙覆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忧你不允,只能暂且委屈你一下。”
许娇河的瞳孔露出疑惑的神色。
很快,她的右手食指被人从根部圈住,精纯的水灵之力注入体内,聚而不散汇聚在她的指尖。
纪若昙握着许娇河的手,将她保养得极好的指甲凑近自己的肌肤。
他的目光仍然注视着许娇河的眼睛,手指突兀动作起来。
灵力刺破血肉,痛楚从伤口处传入四肢百骸的感觉中。
腹部的肌肉收缩到极致,纪若昙白皙的额头也隐约迸出几分青紫筋脉。
哪怕面对自己的身体,他依旧毫无怜悯。
仿佛陷入癫狂的画师,在空无一物的画布之上尽情挥洒自己的得意之作。
许娇河的指尖或浅或深,一路游移,血液堆满了她的指缝,又一路滴滴答答弄脏了洁净的衾被。
她的瞳孔惊恐地扩大。
……不要纁鸾血,用的却是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只为了取悦于她。
纪若昙是疯了吗?!
许娇河定住的身体自脊骨开始蔓延开一缕寒气,越来越多的血液滑落,亦濡湿了她的衣裙。
不知过了多久。
漫长到像走完整个人生。
许娇河收回了自主控制身体的权利。
她失神地低头,眼睫颤抖着覆下,窥见纪若昙光洁无瑕的左腹,鲜血淋漓五个大字横亘其上。
——娇河的昙花。
如此血腥,
又如此心有灵犀。
“别怕,无需纁鸾血,我用灵力所绘,同样会成为身上永不褪色的痕迹。”
冷汗涔涔在纪若昙的眉眼。
他的瞳珠剔透,端的是如月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