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昙突如其来的出声, 吓得许娇河心脏骤停。
她本就是不稳当的性格,一股红杏出墙被丈夫捉奸的虚浮感顺势自心口迸开。
她如芒在背,整个人仿佛炸毛的猫咪, 没办法很快调整好面部的表情。
只好不知所措地望向趴卧在面前的游闻羽, 企图寻找一点指引。
游闻羽也没有动,目光坦然、满脸无谓, 视线转过她的面孔, 从身形相叠的缝隙中, 镇定自若地朝门口打招呼:“见过师尊, 请恕小徒伤重无礼, 只能以这般姿态问候于您。”
他说话间, 带着柏木清香的吐息,轻轻喷洒在许娇河的肌肤上。
许娇河这才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真的逾越了安全的距离。
纪若昙对游闻羽的问安不置可否,鼻尖淡淡沁出个“嗯”字, 而后道:“娇河, 你不起身吗?”
话音入耳,许娇河如蒙恩赦,忙不迭地想要站起身对他露出如常笑面。
游闻羽却在这个时候使坏。
他支在衾被间的手肘一顶, 矫健的上半身便从布料中滑出一截。
犹嫌不够, 游闻羽又趁着许娇河不注意, 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细腕, 猛地朝胸膛的方向用力一扯, 迫使她整个人重心偏移, 倒栽葱似地摔进他赤/裸的怀抱。
冷白的肌肤混合着血液的鲜红, 形成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最重要的是,这个不穿衣服的徒儿, 正若无其事地半搂半抱着自己的伴侣。
纪若昙瞳孔放大半分,他寒冷彻骨的眸光与游闻羽的眼神在半空相撞。
偏偏对方还要将下巴抵在许娇河的颈窝,迎着纪若昙的视线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如此贪婪。
如此挑衅。
……如此迫不及待。
纪若昙坚固而稳定的道心再一次出现动荡,强烈的嫉妒充斥着他的内里。
他默不作声砰地一声带上房门,免得门外的守卫弟子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做完这些后,纪若昙又想开口。
却见许娇河背对着他,在游闻羽的怀抱里挣动两下,随即发出一声暧昧无限的低哼。
“……”
宽大飘逸的白衣袍袖下,纪若昙的十指掐进掌心,攥成拳头。
力道之大,清瘦骨节直直泛出嶙峋的苍白。
他上前几步,在距离近到伸手就能够触碰到许娇河的裙裾之时,游闻羽又停止了强迫性的掌控,收敛眉眼让出许娇河身边的位置,随手取过搭在床畔的亵衣,披在肩头,整个人后仰,靠坐在床。
“师母当心脚下,可别又如同刚才那般滑倒了。”
游闻羽将自己的恶作剧归类为许娇河的不小心。
他将手支在膝头,身形放松而舒缓,似乎笃定许娇河能够忍耐。
隐隐的痛楚仍在鼻梁上环绕,许娇河揉了揉撞疼的地方,望着游闻羽倏忽增添几分生气的眉眼,脑海又自动浮现出前端他对自己剖白身世时,脆弱易碎、如同布满裂纹的精美瓷器一般的模样。
算了。
大家都是如出一辙的可怜。
就不同他计较了。
许娇河心绪松动,因疼痛而骤生的恼怒便放低几分。
她敷衍地回应一声,复而转过身来,看向满身低气压的纪若昙。
纪若昙自然清楚游闻羽这些低级的把戏,他却深信许娇河不可能与其同流合污,定会如同往日一般,冷声斥责游闻羽一番,然后扭头心无城府地向自己告状。
可他等了又等,只等来许娇河半拢眼帘,语气平静的一声“知道了”。
知道了?
他就算没有亲眼看见,也知晓刚才的意外,是游闻羽私下使出的手段。
许娇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背下了锅。
纪若昙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重了一分,嫉妒的酸涩感持续发酵,快要逼得他克制不住。
他很想一把将许娇河从游闻羽的床头拉开。
不,拉开还不够。
他甚至想将她按在游闻羽的身畔,恶狠狠地亲吻、肢体交缠,借此宣告主权。
瞬息之间,无数阴暗的幻想将纪若昙的思绪占满。
反映到面孔之上,他却面色不显,兀自忍耐了下来。
许娇河敏感地捕捉到纪若昙眼眸深处的变化,深深呼出口气,有些不安地从游闻羽的床上离开。
她走到纪若昙的面前,微抬柔美的小脸,对他露出一抹不太生动但依然好看的笑:“我跟露华说了呀,来不争峰看望一下闻羽的伤势,你怎么来啦?是和宗主商议完要紧事了吗?”
“我们刚刚也没做什么,就是我在给闻羽涂药,怕手抖浪费了好药,所以凑近了点而已。”
说着,她扬起掌心小巧的药瓶,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地递到纪若昙眼皮底下。
纪若昙很想说,这本来就是游闻羽的错,自己也只是按照规矩给予惩罚。
无论游闻羽是伤还是痛,都是咎由自取的结果。
可是话到唇边,看着许娇河注视着自己一瞬不瞬的眼睛,纪若昙又突然全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