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节一游结束,自己的地位倒是提高了不少。
又是撤去关禁闭的结界,又是命令典衣局把婚服绣得这么缠绵悱恻。
莫非扶雪卿被游闻羽夺了舍?
她抚摸着河流的纹路,转头询问听鸢,以便检验内心的猜测是真是假。
听鸢做好了扶雪卿的用心不被发现,需要自己出声提醒的准备。
冷不丁听见许娇河的言语,她心下半是激动半是欣慰,忙不迭地替扶雪卿表达起隐晦的心意:“尊后,这是魔尊前几日特地吩咐典衣局加入婚服中去的,霜雪河流相互交融,象征浑然一体,无分彼此——之前的历任魔后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到您这里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许娇河“……”
只是做戏给别人看而已,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吗?
“尊后对这件婚服可有任何不满意之处吗”
见许娇河陷入沉默,听鸢天真地以为她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但为了不耽误缝制的时辰,她又不得不再度出声。
“没有,挺好的。”
许娇河唇角微抽,心下对这件永远用不到正途的婚服感到惋惜,略作思索,又从灵宝戒中取出一袋魔贝,递到了听鸢手里,“典衣局用心了,这些你回去时带给他们,就算是我对他们的奖赏吧。”
“是,尊后!”
听鸢笑意盈盈地应下,将钱袋塞入衣袖,又替许娇河脱下外衣,服侍着她穿上婚服。
一人高的方铜镜前,映出一张秀美又清艳的脸。
庄重的婚服衬得她过分娇柔的面孔,终于多出几分属于上位者的骄矜高贵。
许娇河任凭听鸢在自己的前后左右忙忙碌碌,记录着哪处的尺寸不够合适,哪处的布料不够服帖。
自楼阁上一别,她始终记挂着扶雪卿继位的日期,于是趁着这几日刻意同听鸢打好了关系。
此刻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余光却时不时关注着半蹲在地上,替她平铺裙摆的听鸢。
细白手指自针脚细密的衣襟上抚过,许娇河微微偏转瞳珠,装作不经意问道:“我上次出席宴会时,听见魔尊说不日就要继位,这件婚服若再拿回去修改,能赶得及用在婚庆大典上吗?”
沉浸于工作的听鸢不疑有他,脱口而出道:“只是一些小细节而已,赶得及在三日内做出来。”
三日。
许娇河当即抓住了重点。
所以,三日后就是扶雪卿继位魔尊、重启娲皇像讨伐九州的日子吗?
犹如黑暗的海面忽见光亮的正确指引,许娇河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纪若昙身边,告诉他这个消息。
而看不见许娇河的表情,垂着头铺平后摆的听鸢仍在毫无知觉地絮絮:“说起来,尊后,在您过完圆月节回宫的第二天,尊主就已经把即将继位大婚的消息下达给了整片欲海,若您这时候还能出宫,就可以看到所有城池的房舍之上挂满了代表皇族的霜雪旗,它们迎风飞舞起来,那场面可壮观了!”
霜雪旗。
原来扶雪卿已将此事昭告了八方,怪不得听鸢提起时并不吞吞吐吐,泄露得那么爽快。
许娇河庆幸自己提前将扶雪卿秘密计划的阴谋告诉给了纪若昙。
眼下扶雪卿又自行将具体的日期时辰送进他的耳中。
接下来不论营救能不能成功,自己都不必再心惊胆战地思考着如何同纪若昙联系。
许娇河认识到这点,心头半是松懈半是不安。
纵使纪若昙修成人身,灵力恢复了不少,境界也差扶雪卿许多,似乎连游闻羽都打不过。
也不知他何以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来救她。
……罢了。
对于预料不到结果的事,许娇河信奉多想亦是徒劳。
她对听鸢口中描绘的景色产生了好奇,便在试衣结束后向她提出:“我想去看看满城的霜雪旗。”
“这……”
听鸢滔滔不绝的话头一下止住。
许娇河说要看霜雪旗,不就代表着她想出宫?
这种事情,自己一个婢女怎么能够做主。
听鸢瞧了瞧许娇河平静如常的表情,委婉道:“要不等奴婢禀告完尊主再行——”
“不必出城,你只消想想雪月巅哪里最高。登上那处,我就可以俯瞰整座灵相城的风景。”
许娇河打断她的话,给出了可行的建议。
听鸢端肃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她想了想,一拍手道:“有了!奴婢想到您说的这个地方了,在雪月巅的西北角,叫做射日楼,因与城墙相通,尊主偶尔心烦时,会登高远眺。”
许娇河勾起唇角:“那很好啊,你陪我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