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要向明澹下跪请罪,却被明澹伸手拦住。
明澹不动声色向旁一步,挡住了手足无措的许娇河,淡声说道:“我能理解并体谅如梦世的心情,也不会计较他的无礼。但眼下你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旁人,还是不要互相猜疑为好。”
“当务之急,是要寻回娲皇像。”
“明宗主说得没错,欲海的封印势在必行,我能想到最有可能盗走娲皇像的,唯有魔族。”
纪云相见明澹为许娇河出头,又句句在理,便也收起了无关案件的多余思绪,仔细分析起来。
“不错,若魔族盗走娲皇像,就可以借助娲皇像的力量冲破欲海的封印。届时妖魔倾巢而出,九州必将灾殃临头。”明澹顺着纪云相的语境,道出人间即将面对的可怕实情。
众人屏住了呼吸,脑海不自觉想到过去几百年来,妖魔逃出封印酿成的惨痛苦果。
纪云相当机立断道:“事关重大,我会去信给师尊,请她一同追寻娲皇像的下落。”
明澹沉声道:“我云衔宗也自当尽力。”
纪云相略一停顿,视线掠过被明澹挡在身后只漏出半截衣袖的许娇河,和在角落默默无言,似乎置身事外的游闻羽,严肃道:“还有一件事——虽然说出来显得无礼,晚辈却不得不提。”
“云衔宗内,是否有魔族的内应,帮助他们盗取宝物?”
他的话语一出,连明澹的神色也不禁难看起来。
无言几瞬后,他道:“此事我会查清。”
娲皇像已失,藏宝库显然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明澹说完这句,又道大家一起去清思殿议事。
怀渊峰涉事其中,许娇河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众人迈出内室,纪云相又忽然提议:“既是要追查下落,那么这藏宝库附近的线索也不可放过,不如明宗主且等等,待搜寻过这片土地后,我们再去议事。”
明澹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转过身朝许娇河问道:“我记得,蛟龙阵灵有储存灵息的作用?”
他的话提醒了许娇河。
除了纪若昙和她自己以外,其他所有人进入藏宝库,不仅须得拥有宗主的令牌,还要将一丝灵力注入蛟龙阵灵中,以供阵灵识别和记录之用。
面容可以伪装,性别可以更改,但一个人的灵息,却仿佛与生俱来的独特印记。
这也为的是,万一云衔宗内发生失窃情况,可以快速定位到偷盗者的下落。
许娇河应了一声,快步至石门面前,唤醒蛟龙阵灵,叫它吐出近几日收到的灵息。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事涉娲皇像失踪的这几日,唯有明澹亲自将其送来时的灵息,连同今日查看娲皇像情况时的灵息。
许娇河望着这个结果感到一阵绝望。
这下自己的嫌疑可更大了。
能开启结界的所有人中,唯有纪若昙和自己不需要经过这重验证。
也就是说,蛟龙阵灵无法证明她来过或是没来过。
正当许娇河在心中祈祷不要有人发现这一点之时,不远处搜寻的弟子叫了起来:“快来看!”
她连忙跟着跑了过去,顺着那位名叫乐情的弟子手指的方向,在嶙峋石块间滴血验明身份的凹槽下方,发现了一滴不甚明显的血液印记——那滴血呈现凝固的样子,表面微微发黑。
纪云相注视着这处线索,问道:“宗主,您上次来的时候,可有看到这滴血?”
“只有若昙和娇河君,才会通过滴血验证的方式进入藏宝库,我们采用的是另一个法子,所以……我当时也没有注意。”明澹苦笑一声。
他不经意的话再次提到了许娇河,使得在旁的游闻羽眸光一闪,若有所思。
“听闻执法长老执掌的明镜堂,个个都是追踪审讯的好手,不如请他们来看看。”
纪云相建议道。
很快,跟随明澹前来的弟子中就上前了一人。
许娇河一看,竟然是曾经偷说坏话被自己狠狠责罚的张乙真。
他俯下身,取出特制的羽毛,对准血液表面一扫,而后凝出一丝灵力,融入其中。
片刻过后,张乙真道:“这血液来自凡人体内,其中并无一丝清灵之气,所以,无法查明身份。”
云衔宗中,哪怕种地的老伯,都是筑基期的修士。
唯一没有灵力的,只有……
这隐藏着真相的话无需张乙真道明,只见他一个眼神晃动,众人便再度默契地看向了许娇河。
明澹说怀疑一个人,须得有线索,否则就是冤枉。
可这所有的线索仿佛都指向了许娇河。
明澹又该怎么替她辩白?
“你们看着我,是说这滴血,是我的吗……?”
许娇河环顾四周,察觉没有一人站在自己这边。
甚至原本靠近她手畔的一位云衔宗弟子,都抿着嘴唇往旁边撤了一步。
她的脑内气血轰得上涌,顿时感到百口莫辩。
她半张着嘴,很想反驳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无辜,可是翻来覆去,只有一些苍白的“昨日早就睡下了”、“这几天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云云。
无奈之下,许娇河只得把期盼的目光转向了明澹。
下一瞬,却听见扑通一声,自己的身后传来下跪的声音:
“奴、奴婢有事要禀报!”
“昨夜奴婢在值房守夜,大概三更的时刻,听到了夫人房间开启的声音,奴婢以为是夫人有什么需要,但当我走过去,却没发现夫人的身影,也没看到门有开合的痕迹,就以为是、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