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婈走过之时,心中不免叹息:可惜了……任凭宫中花匠手法再高超,再如何精心修护,还是躲不过一场天灾。
这满池莲花,终究是再不负昨日盛景了。
再往前走两步,就到了凉亭里,李忠德等一众宫女太监候在外面,见了风卿婈连忙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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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快进去吧,皇上等候多时了。”李忠德微微沉吟,凑近风卿婈说:“今日皇上心情不太好,郡主可注意些。”
风卿婈有些讶异这个一人之上万人这些的大内总管太监,忽然会对自己一个三品尚书之女如此敬重对待……
她略微一笑,冲李忠德微微颔首:“多谢公公告知。”
“不谢不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您若是不了解情况进去贸然惹恼皇上,遭殃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李忠德摆了摆手,让风卿婈进去。
他身着深蓝色的便服,眉目微拧,鬓边头发夹杂了花白,脸上都是深刻的褶子,然而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纵然无所树建,却也沾染了不少的帝王威严之气。
面目微沉,就那样喜怒不形地盯着风卿婈时,她心里下意识地有些发凉。
忙低头行礼。
“臣女拜见皇上。”
头顶一片沉默,一丝声响也无,风卿婈就得维持着弓腰的尊敬姿态静静等候。
在她的记忆中,永宁帝并不是个严厉威严的皇帝,能让他如此作为的,只怕是自己的一些行为惹恼了他……
永宁帝不发话,风卿婈就维持着着这一个姿态不声不响地站了大半天,亏得她有功底在身,虽然脚底板发僵,浑身发酸却也能撑得住。
若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闺阁被如此对待,只怕是早就摔倒在地了。
见着一声不吭的风卿婈这么久还四平八稳的样子,永宁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自己到觉得没了意思。
一切都是他那傻儿子自讨苦吃,他跟人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永宁帝摸了摸自己鼻子,口气淡淡地说:“平身吧。”
“谢皇上。”
风卿婈直起身,面色镇定,一双眸子清波无澜,丝毫不见抱怨之色。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年纪的丫头直面天颜,又见他如此为难,若是胆小的只怕早就吓傻了,若是胆大的,合该总会有一点抱怨。
这丫头表现的,委实不像是个十五六的样子。
永宁帝忍不住好奇起来,板着脸问她:“可知朕为何让如此让你站半天?”
风卿婈低头去,很是恭顺地说:“不知。”
就算她略微能猜到一点,不过那又如何?正所谓皇命大于天,君有命,不得不从。
永宁帝轻呵一声:“不知?好一个不知!那你怎么知道撺掇太子来让朕收回成命?好大胆的丫头!屡屡拒婚朕的儿子们,你是有多心高气傲?!”
永宁帝有心试探她,探探她的胆量,便猛地拍了拍一旁的桌子。
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轻响。
凉亭外的宫女太监皆是面露惶惶,跪了一地。
而作为承受永宁帝最大发怒点的风卿婈,依然不见丝毫慌张,她抿了抿唇,略略弯腰跪了下去,嗓音沉着道:“皇上息怒,臣女知错。”
永宁帝冷着脸问:“你何错之有?”
风卿婈还能这么回答,说我就是你的忠臣风兰芝,与北冥翊成婚,是不伦不类吗?
呵!
“皇上所述,皆为臣女之错,无一冤枉臣女。”她老老实实认错:“请皇上责罚臣女。”
“……”
永宁帝以为她多少会为自己辩驳一两句,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是直接认错的态度,这一下就把永宁帝给弄得哑口无言了。
姑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有心发难,就算真的有心,又能如何?
自己儿子多看重这丫头他是自己知道的,若今日自己敢伤她一根毫毛,那小子必然会心里不舒服,他又何苦??
风卿婈说完,就等着永宁帝的发落,却迟迟没等来一句,她不由抬眸,就见面前的九五至尊拧着眉,颇为苦恼地看着她,似乎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难以攻破的大难题。
风卿婈心内有些忍俊不住,刚才心想还以为十年过去了,永宁帝变了呢,没想到他还是如此。
眼前人是她追随十多年的君主,二人为兄为友多年,风卿婈对他的心性,再熟悉不过了。
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永宁帝今日是雷声大雨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