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瞧着她是个小丫头,想要吓唬吓唬她而已。
却并没有想到不仅没有吓到她,反而为难到了自己。
风卿婈心中微微一笑,给他一个台阶下。
她低着头,一脸懊悔地说:“是臣女不知天高地厚,错把太子殿下真心视如虎穴了,仅此一事,臣女才知道了。皇上,臣女错了。”
永宁帝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识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他道:“行,知错就改,是个好样的!念在你年纪小,朕就不多处罚你了。”
风卿婈莞尔:“多谢皇上。”
“先别急着谢。”永宁帝收起脸上的笑意:“太子昨夜伤势加重,染重了风寒,今早被随侍叫起时,浑身冰凉没有知觉,将一众人给吓得不轻。”
风卿婈陡然抬头,永宁帝就见到明明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少女此刻瞳孔猛缩,双唇血色尽失,涩声问:“那太子现在如何了?”
永宁帝并未夸大其词,得知今早的北冥翊昏迷得不省人事时,他勃然大怒了一阵儿,这也就是为何要把风云婈叫来教训一顿的缘由。
可现在看着少女脸上的担忧之色,他心里那点儿不忿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太子在东宫。”永宁帝沉声说:“太子如今所受磋磨,皆因你而起……朕就罚你去东宫照顾太子,直到他康健为止。”
风卿婈正有此心,闻言感激道:“多谢皇上。”
“好好去照料太子。”
永宁帝摆了摆手。
风卿婈提起裙摆往凉亭外早去,李忠德早已为她备好轿辇,风卿婈冲他点点头便飞速地上了轿子。
此地离东宫不远,可心里担忧北冥翊,这点儿路程在风卿婈看来也无比地缓慢,好不容易等轿子落地,她迅速下了身。
东宫占据皇宫的东侧,大大小小的琉璃瓦檐层层叠叠,奢华宫殿连绵不止,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边,其巍峨雄壮,丝毫不输永宁帝的勤政殿。
风卿婈前世今生都没涉足过这里,一时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边走,还是羽行得了令,早派人守着,见到风卿婈行了个礼,带着她往里走去。
风卿婈担心重重,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太子现在如何了?”
那宫女摇了摇头:“太医守着,奴婢听羽行少将说,情况不是很好。”
风卿婈心重重坠了下去。
她脚下生风般跟着宫女来到北冥翊的寝殿,雕梁画栋,名画名品不在少数,寝殿之宏大,也远非尚书府隔壁所能比拟的。
一帮太医并羽行等人围在寝殿外,皆是面露难色,风卿婈看得心直直往下沉,她捏紧袖子里的手,往四折屏风后里走去。
雕花大床映入眼帘,熟悉的乌木沉香味儿传来,如今却混杂了一丝淡淡地药香味儿。
少年面色惨白到近乎透明,唇瓣青紫,优美的脸部线条仿若一座雪峰般,沉沉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
外面冷风渗骨,寝殿内各处都烧着炭,暖得过分,北冥翊身上甚至还盖着两层厚被,可风卿婈一走近,就能看到他牙关在打颤,似乎很冷。
风卿婈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北冥翊的手,彻骨的寒凉传来,一路蔓延进了她心里。
风卿婈看着少年煞白的面色,心里五味杂陈,昨日的北冥翊还让她觉得情况不妙,可今日的北冥翊才真称的上是不妙了,风卿婈一阵揪心。
怎么会弄成这样?
羽行悄悄走过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碗温热地药,语气有些幽怨地说:“杖责之刑,不足以让殿下至此……郡主可知,我今晨见到太子殿下时,差点儿以为他……他……”
年轻的侍卫盯着不省人事的北冥翊,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大男孩,眼眶竟然红了。
风卿婈拧眉:”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羽行狠狠擦掉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若是此次殿下能挺过来,还望郡主顺遂一下殿下的心思,我们殿下这些年过得艰难,对郡主也是真心实意,求郡主不要再糟践我们殿下的心意了……”
小侍卫说着说着,还是没忍住,泪珠簌簌滚落,竟然哭了起来。
“若是您能让殿下欢喜一些,我给你跪下来也行,从前是我的错,始终没把你放在眼里……呜呜呜。”小侍卫眼泪掉的越发厉害了,前言不搭后语地祈求着风卿婈。
风卿婈唇瓣干涩,脑子里嗡鸣一声,却都是羽行那句“我们殿下若是能挺过来”。
什么叫能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