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聚会，属于非正式场合，大家都是年轻人，聊得挺畅快。

关芮问莫海峰：“莫主任，你是大学毕业后就来这边的吗？”

“对。我研究生毕业，通过选调，最开始的工作地点在这边比较偏远的金凤村。在那里待了三年，然后到产业办。”

“有什么心得？”关芮和莫海峰走的完全是两条路。所以，她很好奇。曾经，也有人要她去考公，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当公务员。

莫海峰笑了笑：“老实说，一开始，根本不习惯。大学是在省城读的，从繁华的都市，到小乡村，肉眼可见的不同。一开始甚至有些迷茫，这，是不是我要的生活，是否符合自己的初衷。特别是和我那些进大厂的同学比，在薪酬待遇方面，也是天差地别。”

陈晓菲频频点头，她很理解莫海峰那种心理落差。曾经，她也在选择的十字路口徘徊，留在省城还是回到家乡，她也很难抉择。但是为了多病的父母，她还是选择了回到家乡。不过，庆幸的是，来到欣康，有关芮父亲的培养和支持，她从一个小小质管员，成为质量负责人，职位和职称都得到了提升。现在的欣康，更是充满活力，前景很好。

“不过，我很快调整了心态。既来之，则安之。毕竟，我是抱着满腔热血来的。即使在逆境，我依然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实现人生的价值。如果摆烂，我的工资待遇不会有太大差别，但是，如果我真心为民众办事，真正做实事，让民众的生活得到改善和提高，那将是功德无量的，我自己也会觉得有成就感。得过且过是一天，努力奋斗是一天，我愿意选择后者。因为，即使只是一点小小的成绩，我也会有一种幸福感，获得感。”莫海峰剖析他的心路历程。

“老莫，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当年，我创业之初，其实也面临一些选择。比如，出国留学，比如，到大厂工作，比如，考公务员。但是，我偏偏选了最艰难的一条路。”苏一鸣也敞开心扉：“我一开始并不顺利。那时候，是受过一些打击的。不仅是来自事业的失败，还有亲朋戚友的不理解。双重压力，让人抬不起头。”

关芮没想到苏一鸣曾经历过这样的至暗时刻。所以，导致现在的他不喜欢笑了？

关芮眼神热切地看着他，今晚的他，比在任何时刻都真实、更有魅力，也让人共情。

“自己选的路，只有咬牙坚持。痛苦和磨难，让人快速成长，更稳重、更成熟，也养成了坚强、乐观的心态。”苏一鸣不禁想起创业之初所经历的那些艰难日子。

“看来，只有我的选择随性而散漫。”关芮听了他们仨的事迹，觉得自己应该属于最平淡的选择。“我当年到广告公司，工作上遇到一些不公，我就辞职自己开工作室。没什么野心，有活就干活，没活的时候就一个人独处，比如写字画画，做菜、做糕点甜品，是不是太没上进心了？”

苏一鸣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你啊，被你爸妈宠大的孩子，开心成长、自由选择，没有思想包袱。但你也选了一条最适合你的路。静得下来，心态很好。一不小心，惊艳众人。每一个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特长，走不同的路，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大家随意地聊着，中途关芮得知莫海峰老家就是邻县的，她不免当面追问莫海峰：“莫主任，你，有女朋友吗？”

莫海峰尴尬地摸了摸头：“没有呢。说到这个，我在金凤村的时候，有个村民，觉得我人还不错，他女儿大学毕业，在省城工作，硬说要介绍给我。我婉拒了，异地恋，不现实啊。再说我家条件一般，在事业和经济上都给不了我什么帮助，我怕辜负人家。”

“莫主任，以你的学历和为人，肯定前途无量。不过，目前来看，异地恋确实不靠谱。其实你不用去远方，莫主任，你眼前的晓菲也没男朋友呢！”关芮干脆把话挑明。

陈晓菲在桌子底下踢了关芮一脚，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

莫海峰憨厚地笑了笑，在水果盘上拿了一片橙子递给陈晓菲：“来，吃橙子。”

晚上十二点，他们才从茶馆出来。

关芮本来可以顺便送陈晓菲的，但她故意不说，要莫海峰负责送陈晓菲回去。她送苏一鸣回酒店，路上，苏一鸣对关芮说：“你，今天，是不是太性急了点？”

“什么太性急了？”

“老莫和陈晓菲的事。”

“唉呀，你不懂我这个旁观者有多难。陈晓菲表面上挺开朗，但这种事情，女孩子不好太主动吧？而老莫这个人，似乎也不够主动，他可能考虑的因素太多。如果我不适时挑明，我怕他俩错过。今天我挑明了，如果他俩还没戏，那就是没缘分了。”关芮想能帮就得尽力帮。

苏一鸣沉默。

她怕别人错过，她想过自己没有？

她说异地恋不靠谱，然而，她很快就要去外地，不，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