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国富的眼睛慢慢睁大。
“签放弃抚养的协议,”秦羽白淡淡道,“或者去中东挖矿,你自己选吧。”
“秦、秦总,我、我说的都是真、真的啊,您、您不、不想给他一个教训么……”
秦羽白挥了挥手,保镖心领神会地捂住了赌鬼的嘴,不客气地将人拖了出去。
厕所里再次传来哗哗的水声。
秦羽白的手抚过粗糙的书桌面,翻开最上面的一本高三历史书,历史上红、蓝、黑三色的笔记清楚又整洁,在某些要紧的地方画上了一颗颗红星。
合上书页,秦羽白一转身,膝盖就碰到了床面。
地方实在太小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躺了下来。
床也很小,躺上去就没办法动了,稍微动一下,似乎就要摔下去。
他看着漆面开裂的天花板,垂眸沉思。
几分钟后,助理来敲门了。
“秦总,他肯签了。”
秦羽白道:“签完马上送他去坐船,把人送到地方,别再让我看见他。”
“明白。”
“今晚我睡在这儿。”
“好的。”
秦羽白吩咐完后轻闭上了眼睛,躺了一会儿又拿出了手机。
晏双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是秦羽白发的。
“猜猜我在哪儿?”
晏双挑了挑眉,他才不猜。
手机放到一边,晏双边擦头发边往冰箱那走,边走边思考着秦羽白今晚的异常是因为什么。
“……剁他一根手指。”
这句他在门外听到的话好像有点耳熟。
冰箱打开,晏双拿了瓶水出来,拧瓶盖的动作倏然一顿。
——是晏国富。
他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秦羽白曾当着他的面威胁说要剁晏国富一根手指。
电话那头是与晏国富有关的事情!
手继续顺畅地拧开了瓶盖,晏双笑了笑,他还当是什么事呢。
甩手关上冰箱门,拿着冰水去了阳台,晏双靠在阳台上边喝水边回忆今天秦羽白的异常,八成是晏国富狗急跳墙,又作死了。
他既然敢在晏国富面前做那些事,就不怕晏国富去在秦羽白面前说。
就算是之前秦羽白这条线没结束的时候他都无所谓,更何况秦羽白这条线已经完成。
就算对他大幅地掉好感度也无所谓。
毕竟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他们喜欢上他。
别太喜欢他了。
对他而言,这些都只是累赘罢了。
隔壁阳台传来了开落地窗的声音。
晏双转过脸。
盛光明一手扶着落地窗,半个人已经跨了出来,看样子也是刚洗完澡,在看到晏双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
晏双对他点了点头,拿着水瓶转身回避。
“等等——”
晏双停下脚步,“有事么?”
盛光明脸色黑沉沉的,“你……”,他眉头拧得死紧,顿了良久,才继续道:“……吃不吃芒果?”
上一次,盛光明还想过永远都不会再让晏双进他家的门,没想到没过几天,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晏双很安静地吃着芒果千层。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他就非常地守规矩,没有多说一句话,多看盛光明一眼。
“商场那人是谁?”
晏双舔了口勺子上的奶油,轻声道:“我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盛光明差点没被气笑了,还挺敬业啊。
“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戚大夫?”
“我和戚老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晏双抬起脸,对眉头紧皱的盛光明笑了笑,“我们只是炮友。”
盛光明:“……”
很好,听上去好像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所以那个人也是炮友?”
哪怕只是私生活混乱呢,盛光明抱着一线希望地问道。
“他不是,”晏双又笑了笑,“他是客人。”
盛光明:“……”
晏双低下头继续吃。
这是他在本世界吃过最好吃的甜点,没有之一!
这破书是真舍得给渣攻开挂啊!
盛光明还是头一次遇上晏双这种四面都是光,怎么都没有抓手的人,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世俗的看法,无论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就是那么我行我素,毫不悔改。
盛光明摩挲了下手指,晏双既不肯说为什么,又不愿意他管,他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好吃吗?”
盛光明没话找话道。
晏双吃完最后一口,把勺子在嘴里含了一下,确定上面没有任何甜蜜的味道后,才恋恋不舍地把勺子放下。
“好吃。”
非常认真的语气。
盛光明扫了一眼光可鉴人的盘子,被郁闷的情绪塞满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虽然有些荒唐,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明天还要吃吗?”
“要。”
非常认真的眼神。
说不定真的可行呢?盛光明桌上的手悄然握了一下,道:“如果你还想吃的话,你必须答应我明天……”他顿了顿,望向晏双此刻干净无瑕的眼睛,字正腔圆,“不——能——接——客。”
“啊?”
“啊什么,”盛光明找回了一点底气,人坐直了,满脸严肃,“还想吃的话,明天不能接客,老老实实地上学、回家。”
晏双面露迟疑。
“喜欢梅子吗?”盛光明压低了声音。
晏双慢慢点了点头。
“明天做梅子挞,我独创的,”盛光明继续诱惑道,“除了我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品尝过,味道比今天的这个还要好。”
晏双滚了滚喉结。
一半装的,一半真的。
他万万没想到盛光明会走这条曲线救国的路线。
就算不是配合剧情,他都想答应了!
盛光明看出他的动摇,又庆幸又觉得好笑——晏双身上还是存在有孩子气的地方。
盛光明伸出手,像白天在花园里一样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再附赠个柠檬挞,怎么样?”
细白的手指紧攥着勺子,半晌才慢慢放开。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