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还欠我一百四十个奖赏呢。”
林水月:?
什么时候的事。
裴尘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昨日不是让砚书去给二小姐送礼了吗?一件礼物一个赏赐,二小姐可得要说话算话。”
林水月:……
“你这同坐地起价有什么区别?”
“二小姐这是反悔了?我明日便要奔赴战场,今日还不得不跑来与情敌对垒,二小姐也半点不心疼我。”
林水月:“谁是你情敌,我不是拒绝他了吗?”
“二小姐总是这样,招了人,却满脸的无辜。”他轻叹了口气:“也唯有我这样的,才会屡次上了二小姐的当。”
“我一想到要离开京城,这一走二小姐身边便又是群狼环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连株洲都不想去了。”
“二小姐却还能心平气和地去选妃宴,也就指着我一个人欺负了。”
林水月:……
听他说得,她好像是那到处沾花惹草的负心汉一样。
“吃着这相思苦,还要奔赴战场,临行前想同二小姐讨个赏……”
林水月实在听不下去,抬头用实际行动叫他闭上了嘴。
没想,她一时不察未阖上唇,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此后更是连连追着她讨赏,闹腾了一路都不消停。
一直到马车停在了林府门外,他才略松开了些去。
一边替林水月收拢衣裳,一边不无遗憾地道:“此间学问颇多,可惜我尚未来得及仔细钻研。”
“待得班师回朝,需得要向二小姐好好讨教一番。”
林水月那张芙蓉面上,晕了一片红,像天边醉人的彩霞。
她闻言冷眼扫了他一番,这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是要讨教学问呢。
“砚书此番留在京中,若有任何事,二小姐都可派人去寻他。待得军队抵达株洲,我会按时传信回来。”
他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看她。
“朝政波诡云谲,变化无常,二小姐身处漩涡中心,务必小心。”
林水月回过神来,轻颔首。
他却伸出手,用大拇指,摩挲了下林水月的额头:“二小姐放心,此战必定全力以赴,定不会让二小姐守了寡。”
寡妇这个事是过不去了。
林水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的笑声中,离开了马车。
“五月晴好,正是出游的好时节。”她站在林府门外,笑语嫣然:“我等你回来。”
裴尘抬眸与她对视,良久,方才道:“好。”
除此外,他们未再多言,在林府外分别,一人入了府邸,一人上了马车。
次日,天还未亮,林水月就睁开了眼。
红缨听到了卧房里的动静,推门进来,见林水月坐在床上,便轻声道:“时辰还早,离早朝尚有一个时辰,小姐不若再睡会。”
林水月摇了摇头。
她没有再睡,却也未去城门口相送。
待得天色大亮时,她才出了门。
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军队风光离京的事。
至议事殿外,林水月一步步地走向了大殿门口,回身一看,见金色阳光笼罩大地。
整个晋朝,都沐浴在了这别样的金光中。
她抬手,遮挡了下视线。
自她出现开始,这个世界的许多事情发生了偏移,比如株洲之战,在原文里就是没有提及过的。
但领兵的人是裴尘,她便能安心。
她复又看了眼,方才进了议事殿中。
裴尘离京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到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
春天一到,京里的贵女们俱是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三两成群,聚在了一起踏青出游。
而自裴尘离京至今,已有两月,朝上一共收到了两份战报,一份是大军抵达株洲的,另一份,则是在两军开战之后送来的。
局势如同大多数人所想的一样,那占据了株洲多年的燕国,如今兵强马壮。
两方交战,均是未在对方手底下讨到好处。
裴尘暂且令大军驻扎在了株洲城外,等待时机再行进攻。
晋朝多年不兴战事,如今突然向着株洲动手,莫说朝上,连民间都有些惴惴不安。
为了安抚民心,也是为选拔有才能干之人。
翰林院向皇帝建议,再开科举。
距离上一次科举未达三年,朝中空缺的位置众多,尤其是刑部。
但按照往常而言,似是刑部这样的地方,也只能从地方调任。
刚考上来的进士,是没有资格直接进入刑部的。
建议开科举,主要是为了安抚民心。
战事在遥远的株洲,而科举却是跟民生息息相关,很能转移注意。
但此举并未通过,朝上以田阁老为首的一干老臣,并不认为因着一场战事,便要打乱科考的节奏。
科考不比其他,俱是许多学子多年来的梦寐以求。
轻易变幻时间,会令许多人准备不齐全,贸然入了考场,少不得打击心态。
若因此漏过真正有才干之人,便与科举的意义背道而驰。
倒也有一番道理,但眼下百姓担忧株洲战事,已至街头巷尾都在热议的地步。
株洲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收回的,皇帝亦是不想让人再议论。
思虑再三后,采纳了庆王的建议。
于三月十五至三月二十这五日里,在京举办学宴。
学宴由皇帝亲临,各地方学府的学子、有此志的官员,均可来京参加。
此举一出,京城顿时热闹非常。
晋朝这些年很少举办过这样的盛会,且皇帝就坐在了殿上,各地的学子不需要考中功名,就可以在皇帝跟前露面。
甚至万一才情出众,更是能够在宴上一举博得美名。
有了名声,那仕途、钱财以及青云直上,甚至都不是梦想了。
一时间,几乎是所有的有才之士,都在往京城赶。
按照规矩,这些学子均是各地学府中出类拔萃之人,由学府的师长带着,到京城参加学宴。
而这中间,最为令人瞩目的,当属四大书院。
其中之首,自然是京城的太学院。
除此外,以江南的徽明为首,另有北地天启,湖州菏泽三大书院。
晋朝这些年,大多数的文臣俱是来自于这四个书院,除去了本身就在京城的太学院占据优势外,历来摘得状元最多的,就是徽明书院。
当朝的田阁老当年便出自徽明,而今朝上亦是有几位肱骨之臣是徽明出身。
除却科举之外,也险少能够有这样与徽明学子交流的机会。
以至于整个京城内都极为热闹。
男子们每日里聚在了一起,论文章,论这才情,论另外三个书院的各个学子。
贵女们更是忙碌非常,未婚配的均是做了新衣裳、头面等,婚配了的却也很在乎此次的学宴。
因着这次皇帝恩准,特许京城女院以及太学院女院参与学宴。
不论是在学宴上博得才学美名,还是寻得佳婿,都是件难得的好事。
故而整个京城的男男女女都忙碌了起来。
只除了一个人。
那便是林水月。
林水月接手刑部后,手边事情逐渐上了轨道。
从前跟她有过矛盾的人,端着十万分的小心,就怕她发作起来,连累家人无故遭殃。
可她却什么都没做。
反而很是安静,连带着处理江路海这等重要案件,也没有大张旗鼓。
京城的人逐渐松懈,因学宴就在眼前,也顾不得她了。
林水月日子过得散漫随性,下了朝就去刑部,偶尔进宫替太后作画。
两个月内,完成了一副观音卷。
太后爱不释手,流水般的赏赐进了林水月的府邸。
然而,她拿着赏赐,没有像是其他贵女那般做衣服首饰,也不像她爹那样收集一堆的古董宝藏。
更没有收藏字画的兴趣……
全天下名气最大的字画就是出自她的手,她闲的去收藏自己的字画。
她最大的兴趣,便是同人打麻将。
而且十打九输,活像个善财童子。
她的牌友,也一路从林老夫人、老封君,到了宫里的太后。
以至于这京城里热闹了许久的学宴就要开始了,皇帝都动身前往了学宴会场。
林水月还在跟老封君、太后并着齐老夫人打麻将。
齐老夫人是江南人士,她的丈夫齐一鸣,乃是徽明书院的山长。
齐一鸣桃李满天下,还与田阁老是同窗。
只是他学识虽高,一直以来却无心于仕途。当年中了状元后,便携夫人去了江南,在徽明书院内谋了个差事。
而后前任山长,也就是齐一鸣同田阁老的师长去世,将山长的位置交给了他。
没错,当年读书考学时,田阁老就不是齐一鸣的对手。
如今齐一鸣领着底下的学子来京城讨教,是叫所有人都期待不已。
当然了,不包括林水月。
“糊了。”齐老夫人神采飞扬。
“我看看。”老封君拿眼去看,果不其然:“林水月,你是同齐老夫人有旧吗?这牌喂的。”
齐老夫人笑出了声:“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林大人好似知晓我要什么牌一样,还没多想,就送到手边来了。”
林水月:……
那怎么说呢,她这人比较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