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林水月低头垂眸,一言不发。
她看着皇帝领着皇后并着太子庆王与几个公主从面前走过,最后一人穿着双黑色登云皂靴。
他身上独有的冷香萦绕在林水月鼻间。
林水月不动声色,待得圣上入座后,这才与其他人一并起身回座。
“无钱呢?”圣上落座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提及了无钱。
那位据说找到了无钱的范大人也是怔住,随后道:“皇上可是要现在就传无钱觐见?”
“叫进来吧。”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都未料到圣上刚一落座便直接叫人觐见。
那范大人吸了口气,却也还算镇定,转头吩咐了范恒之亲自去请。
范恒之走出宫殿没多久,便领回来了一人。
皇帝坐在了龙椅上,从上俯视,可以看见大殿之上绝大多数人的表情。
这个无钱一出现,几乎是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只除了两个人……一个是林水月,另一个,则是坐在了太子身侧的裴尘。
皇帝面色微顿,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这‘无钱’身上。
却见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袍,面容普通,一双眼里却带着十足的傲意,仿若不把任何人放在了眼里。
这身打扮看起来寻常,然而光就是这件灰袍的衣料,就是难得的珍品了。
除此外,此人身形消瘦,行动间衣袍叫风吹动,显出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来。
光是看模样,倒是和大多数人想象的无钱的模样所符合。
林水月说过无钱爱钱,如今瞧着他这一身既不是很张扬,颇有文人气质,又极为贵重的灰袍也是符合林水月的描述的。
那人到了殿前,掀袍跪下:“草民李敬业,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淡声道:“你便是那无钱?”
“回皇上的话,无钱乃是草民一时兴起之下所起的诨名,不足挂齿。”
话是这么说的,可谁都能够瞧见他脸上的傲意。
未想到,皇上面色顿下:“既是如此,朕如何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无钱。”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那范家父子两个也没想到皇帝会出此言,范恒之忙道:“回皇上的话,这位居士曾到江南、蜀州、燕云三地游历。也留下了三幅珍贵的画作,其中那鹊羽图就是在燕云所作。”
鹊羽图所用的一种颜料,是燕云独有,此事却险少有人知晓。
皇帝闻言,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起来回话吧。”
“是。”这个号称无钱的人,从进殿后到如今,一直都很是镇定,倒是叫所有人对他的身份多了几分信任。
不想,在被皇帝叫起来之后,他竟是躬身道:“皇上,草民今日来京觐见,主要是为了草民的画作被人盗走一事。”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都变了。
“被盗?”
“这从何说起?”
那林瑾钰却第一时间看向了林水月的方向,她眼含惊讶,轻声道:“水月,这事你可知晓?”
林水月看了她一眼,未吭声。
那人却大声道:“被盗走的,俱是草民的心血之作!还请圣上为草民做主,将那盗画之人绳之以法!”
“哦?”太子来了兴趣,问道:“你被盗走的,是些什么画?”
“回太子的话,是《天宫缥缈图》、《苍山云海卷》、《扶摇直上图》!”
周围倏地安静下来。
所有的视线,顿时落到了那林水月的身上。
“这三幅字画,不就正是跟她有关联的那三幅吗?”庆王身边坐着的人惊异地道。
梁少卿颔首:“《天宫缥缈图》被林大人献给了圣上,《苍山云海卷》则是太后寿宴上,胡西西从她手上得来,献给太后的。”
“至于最后一幅,如今悬挂在了太学院,是此前太学院大礼时,有人买了前去祝贺的。据闻,也是从林水月手里得来。”
“这……”那人懵了:“他的意思是,林二是那盗画之人?”
梁少卿没说话,但如今也不需要他来肯定了。
“大胆!”太子眼眸一凝,冷声道:“你可知,这三幅画,其中有两幅都被收到了宫中,最后一幅则是被人悬挂在了晋朝最高学府,太学院之中!”
那人闻言,面色一变,当即掀袍跪了下去,大声地道:“草民罪该万死!只是……画作俱是草民所作,可草民在此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啊!”
“还请圣上明察!”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将至冰点。
皇帝坐在了殿上,微眯着眼:“林二。”
林水月自席间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