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人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他的处理方式,算不得多好,也平不了众怒,本以为林水月当会有意见才是,没想到林水月直接点头道:“那就恭候大人的好消息了。”
连那王琦都并未多言,与林水月一并离开了这边。
他们走后,那顺天府尹茫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双目发怔。
“大人,真要派人去汪家?”
“不然呢?”他苦笑了瞬:“快点去吧,趁着今日,你还能够称我一声大人。”
那官差不明所以,只按照他的话去办了。
却不想,刚踏出顺天府,就被人往头上扔了菜叶子。
“我呸!狗官!”来人扔了东西就跑,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外面已经闹翻天了。”旁边的官差苦笑道:“此番事情之大,远超过我们所想。不说今日乃是公开审理,就汪辉所做的事情,竟是早已经在京城传开。”
“如今百姓都认为咱们顺天府与那汪家官官相护,这是第十几波来门口闹事的人了。”
不光如此。
原本这些事情只是在百姓种流传,但今日之后,终于是让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有些人暗自咂舌,有人隔岸观火。
而更多的,则是御史台弹劾汪家的奏折。
此事闹到如今,即便是有些人想要压下去,也是压不住的了,百姓间口耳相传,顺天府外闹事之人。
不消片刻,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圣上震怒之余,直接摘了顺天府尹的乌纱帽,命大理寺少卿王大人亲自审理此案。
大理寺得了令,当夜便将汪家上下一百多余人,尽数抓入狱中。
一夜之间,此前还在林府门外耀武扬威的汪家,全部沦为囚犯。
京城上下唏嘘一片。
与汪家来往过密的范府,范恒之父亲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彻夜未歇。
次日,汪家的判决尚未下来,林水月又出了府。
只不过这一次,是没有什么人去注意到她了。
林水月今日有约,却没去临西水榭,而是叫人领着,绕了三道,进了天水阁中。
天水阁,就是汪辉曾犯过事的地方。
这里布局温雅,处处雕梁画栋,是一处顶美的宅院。
天水阁并非是寻常的酒楼茶肆,这边有着全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所到之处,皆是丝竹声一片。
林水月坐在二楼,其下就是个戏台子,上面的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子。
她手中的茶冒着热气,旁边的人声线温和:“汪家之后,你是再无可能独善其身了。”
“不后悔吗?”
林水月挑眉:“不是你跟我说的,避世不如入世?”
裴尘轻笑,他做事从不犹豫后悔。
只不过她到底是有所不同,此番拉她入局,他内心没少左右摇摆。
“不是这次,也会有下次。”林水月捧着茶盏,目光平静:“何况,此番倒也算为民除害了。”
裴尘闻言,低笑出声。
他笑声低沉悦耳,如同沉香的美酒。
“也叫范家及其党羽,彻底恨上你了。”他收起笑容:“范家不会有事。”
用的是陈述句。
林水月不置可否:“这也仅是个开始,路还长着。”
裴尘不由得回头看她,不想竟是对上了她深邃的眸。
“倒是你,前些日子不是一副就要气绝身亡的模样吗?怎么,不过短短半月,裴公子这是诈尸了?”
她说话不好听,还带着十足的尖锐。
他却忍不住想笑。
同她待在一块,他总是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目光落在了她捧着的茶盏上,隔着冒出的热气,看向了她的眉眼。
原本二人并肩而坐,他这看着看着,人却离得更近了些,她也不躲闪,那双墨瞳就这样与他对视。
直到他们二人的距离,仅剩一息。
裴尘这才停下来,莞尔一笑:“我若不是命在旦夕,又如何讨得你的怜惜?”
“林二小姐最是会心疼人了,不是吗?”
林水月不语,头却往后偏了偏。
“离我远些,病痨子勿要过了病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