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的很,恰好有人可以帮忙。.
“少主, 您真的没事吗?”云飞见他也不先疗伤,任由血流,“您感受不到伤到了哪里?”
谢揽摆摆手:“我没受伤。”
真是要丢死人了,而且云飞这一叫嚷, 其他人也都围上来看。
一伙人围观他流血, 全部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住回头去看大都督府,活像里面有什么可怕之人似的。
谢揽还没办法解释, 不然更丢人。
……
大都督府内。
齐封从偏院离开, 脑海里还浮现着方才谢揽剑挑十几名杀手时的身姿。
这估摸着还是他防御之下的本领,从头至尾他只想着逃走, 不曾下过真正的杀手。
“谢揽多大年纪?”齐封询问护卫,之前在长街上离得比较远, 天黑还下着雨,他看不太清楚。
“吏部写的是二十一, 瞧着差不多, 二十上下的模样。”护卫犹豫之后才道, “以他这岁数, 难以想象竟能如此老练狠辣。”
齐封陷入沉默。
“爹!”齐瞻文突然从游廊拐角窜了出来, “今日之事,您真打算就这么算了?不追究了?”
齐封冷漠道:“玄影司正常办案, 你想怎么追究?”
齐瞻文愤怒不已:“哪里是正常办案, 是那谢千户故意报复我!就因为我之前让他休妻,他恨上了我, 如今拿着鸡毛当令箭, 竟敢栽赃您, 这口气您咽的下去, 我可咽不下去,我非得……”
“啪!”
齐封狠狠给他一耳光:“你妄图夺人妻女,不知悔改,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齐瞻文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是您让我去拉拢薛绽的?”
“我让你用这种方式拉拢了?”齐封气怒交加,“此番若不是你被人放血恐吓,我都不知你整天在外干了这么多好事!”
齐瞻文咬了咬牙:“什么叫我干的好事?您说说看,我干的事情,有一件是为了我自己吗?”
“难道还能是我逼着你去干的?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齐封懒得看他一眼的模样,一拂袖绕过他离开,“之前念你有伤暂且饶了你,如今瞧你这中气十足的模样,自己去领家法!”
齐瞻文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随后听话去领家法。
到了刑房往那一跪,脱去上衣:“动手吧。”
家仆们面面相觑,齐瞻文不耐烦地催:“赶紧的,磨蹭什么?”
鞭子才刚举起来,刑房门被推开,齐夫人秦忆君匆匆入内:“给我放下!”
家仆们松了口气,全都退出了刑房。
一看齐瞻文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秦忆君几乎要掉泪:“你说你,没事儿惹你爹做什么?”
“我哪里惹他了?”齐瞻文恼道,“从小到大我何时惹过他?他交代我的哪一件事情,我没有尽心尽力的去做?”
无论念书还是习武,他都努力做到不差别人太多。
那些交际应酬当他喜欢吗,惹上一身骚,不都是为了齐家在筹谋?还因此遭了程令纾的讨厌,他抱怨过一句?
说自己拉拢薛绽的方式不对,那他可曾教过该怎样拉拢?
齐瞻文也不敢问,问了就得被骂是废物。
齐瞻文萎靡不振的跪坐着;“我知爹是英雄人物,对我期望极高,我有些愚笨达不到他的要求,对我不满也是正常的,但您说我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才能得到他一点认同?”
见儿子这幅垂头丧气的摸样,秦忆君眼泪止不住的流:“娘早就告诉过你,不必理会你爹对你的看法。他算哪门子的英雄,没人比我更清楚,他就是个卑鄙小人。你不如他,不过是不如他狠罢了。”
齐瞻文听不得这话:“您乱说什么呢!”
他心中清楚,无非是父亲宠爱妾室,多年不去她院中,她心生怨恨。
齐瞻文都不知安慰她多少次了,那些小妾左不过是些玩意儿,有几个能在父亲身边长久的。
“我可没有乱说。”秦忆君冷笑一声。
被困在内宅,朝堂上的事情她不知,但秦忆君知道齐封是怎么抓住机会才有今天的。
全靠佛堂画像里那个女人,齐封父亲收养的同袍之女,一个将门遗孤。
秦忆君在嫁给他之前,就知道齐封心里只有齐姿。
但抛开两人的兄妹身份不说,齐姿根本不喜欢他,早早嫁给一个来京待考的寒门子弟陆清庭,且押对了宝,成了状元夫人。
而齐封成婚后带着秦忆君去了辽东驻守,远离京城。
好几年过去,兄妹俩几乎很少联系,岂料他那妹夫一家人竟突然全部死在了荆北驿馆。
通过种种迹象,秦忆君怀疑是她丈夫所为。
但却想不通齐封明明都逼着自己放下了,为何会突然痛下杀手。
思来想去,秦忆君怀疑和齐姿生的那个儿子有关系,算算日子,齐姿有孕的那两个月,齐封刚好回京述职,怕不是哪天酒后昏了头……
毕竟述职回来之后,齐封就有一些反常。
秦忆君想,齐封估计疑心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种,越想越着魔。
最终下定决心派人去将他妹夫杀了,想将齐姿母子俩暗中抢走。他再借机去剿匪,让朝廷看到他的本事,给他一个去平定南疆战乱的机会,一举两得。
谁曾想他派去的人竟然一个也没回来,倒是一把大火烧光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直奔荆北本是计划之中,疯了似的到处杀人恐怕不是。
从此以后秦忆君再也没见他笑过,她也同样再也笑不出来。
她憋了满心疑问想问,却随着他越站越高,根本不敢问。
*
谢揽半夜里从外面潜回冯府,没往房间里进。
他寻了一口距离房间最近的井,在井边脱掉身上沾满血的夜行衣,只剩下条亵裤。
打了桶水先洗了脸,随后迎头浇下,仔细嗅了嗅身上没什么血腥味了,才悄声回去房间里。
他拿条巾帕擦头发的功夫,听见冯嘉幼似乎在悠悠转醒。
他连忙停住动作,连呼吸也一起屏住。
冯嘉幼察觉身畔无人,还是挣扎着醒来了,坐起身抱着被角往外间张望。
“我在这,不要怕。”谢揽走到床边去。
冯嘉幼揉揉眼睛,趁着夜色瞧见他头发湿漉漉的,还赤着上身:“你做什么去了?”
谢揽犹豫起来,这会儿告诉她,今夜她怕是睡不着了。
但自己好像也没这个本事瞒住她,唯有先提醒:“幼娘,我说了之后你不要激动。”
他不提醒还好,冯嘉幼原本还有些迷糊,被他吓得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
连他都怕自己会激动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谢揽解释道:“我去了趟大都督府,真被你说中了,齐封的确是另有所图,他一连串举动下来,只为了确定我之前去过佛堂,今晚还设了个局,把我引了去,想抓我……”
他挑三拣四的说,冯嘉幼的心脏被越捏越紧。
谢揽轻描淡写地讲诉自己逃走的过程:“我逃了,他果然没追。”
冯嘉幼被气得不轻:“我睡前才叮嘱你对着齐封要万事小心,若齐封再有奇怪举动,先告诉我一声,你转头立马忘记,还跑去他府上!”
谢揽皱起眉:“我没忘记,但有个神秘人从密道去他府上,这不算他的奇怪举动吧?”
冯嘉幼厉声:“神秘人不就是他?”
谢揽摊手:“那我若不去,你也不知道神秘人是他啊。”
冯嘉幼被他气得两眼发昏,一时间竟不知回他什么才好。
谢揽听她急喘几声,慌忙道:“你莫要生气,我记着了。主要是见你睡熟了,不想喊醒你。”
“是我睡觉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冯嘉幼后怕的不行,“我可不想一觉起来成了寡妇。”
“你想的也未免太多了。”谢揽听罢只觉着好笑,“只要我不想着杀齐封,全身而退根本不成问题。你不知道,类似的困局我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莫说就我一个人,从前带着松烟那个累赘,我也一样可以杀出重围。”
冯嘉幼道:“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谢揽哪里不知道,冯嘉幼就让他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他人真没有,多半时候是他让别人产生这种念头。
从西北到京城,竟然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裴砚昭也不行,身手不错,可太缺乏经验,但凡谢揽挑个恶劣天气,就能将他吊起来打。
这话谢揽不敢说出口,否则冯嘉幼会举出一堆狂妄自大没有好下场的例子来数落他。
他不说话就意味着不服气,冯嘉幼黑着脸起身下了床,赤着脚去点燃油灯。
屋内亮堂之后,冯嘉幼转过身望着他,眼神如刀:“谢小山你给我听好了,你若让我成了寡妇,我当晚就去找其他男人投怀送抱,总之我一天都不为你守!”
谢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心口腾地升起火气,本想将手里的擦头发的巾帕直接扔了,末了还是随手抛去了桌面上。
他在冯嘉幼的妆台前坐下,拿起她的梳子玩儿,不去看她:“你至于么?从前没你替我出主意,我都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