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武学,博大精深。.
冯嘉幼听了他的抱怨, 却道:“你若不想半夜里看,那白天带去衙门里抽空看?”
谢揽简直要疯了:“看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全是纸上谈兵。”
冯嘉幼不乐意:“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哪里用得着试?”谢揽屈起手指“铛铛”叩着桌面,“就像武功都是一招一式练出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谁的武功是看出来的。”
“这和练武怎么会一样?”冯嘉幼也从来没见谁将巫山云雨这般旖旎之事, 张口闭口的拿来与“战场”、“杀人”、“练武”相比较。
还真的是个武痴, 满脑子存着这样的心思,能怪她胆子小害怕他?
“都差不多, 反正我不看。”谢揽此番打定主意绝对不妥协。
他将画册推远, 想要离开书案,“你信我, 这些除了会折磨我,完全没有一点儿作用。”
“你的定力这样差么?”冯嘉幼朝他肩膀一推, 又将他推回椅子上坐下。
“我定力差?”谢揽将手臂架在书案上,仰头看着她, 心里挺想笑。
这女人可真有意思, 他的定力差不差她不清楚?
刚成婚那几日, 她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 但凡他的定力差那么一点, 大半年过去,她这肚子里可能都已经揣着他的崽儿了。
想到这儿, 谢揽下意识瞄了一眼她的腹部。
想到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忍不住咽口水,慌忙移开视线, 暗骂自己现在怎么像个色中恶鬼一样, 什么东西。
“我是想到了沈公子。”这样一对比, 冯嘉幼不由感叹, “你不知道,他不仅看,他还会写会画,却依然坐怀不乱。”
小看他了,好厉害,不愧十岁就能装聋子大半年去骗他爹。
谢揽不屑:“你不是男人,根本不懂,他不是定力比我强,他是因为……”
是因为沈时行是个孤家寡人,不曾对谁动过一点真心。
从前谢揽也能做到,毕竟习武之人最忌三心两意。
不然也不会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下刀如有神,先斩心上人。”
当时他不明白,如今深刻的体会到了其中内涵。因为与此相对应的,是“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这男女之间的事儿,谢揽发现也和高手过招差不了多少。
不是你斩了我,就是我斩了你。
很明显,冯嘉幼现在比他略胜了一筹。
谢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遂生出几分挫败感。
自从他十三岁起,约人比武从来没有输过一次,好久没尝过输的滋味了。
关键是从前输了以后,至多三个月他就能反败为胜。
而现在他连一点赢的门路都摸不着,好像还越输越惨了?
冯嘉幼见他突然没骨头似的往椅背一靠,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打了个突。
她就知道,让他看这些可能会让他心生误会,认为自己嫌弃他不行。
一开始她没有拿出来,因为这些本就是她买回来自己学习的。
刚才他道歉说要改,见他又摸不着门路的样子,冯嘉幼才临时决定拿出来给他。
“好啦,你不想看就不看了。”冯嘉幼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走了,陪我去睡觉。”
“你去睡,我就在这睡。”谢揽反将她往内室方向推,“明天还是把睡榻给我搬回来吧。”
“不行。”冯嘉幼不可能答应,她要的是进展,分床睡岂不是又倒回去了?
她将心一横,又一次拉起他的手:“夫君,不如我们今晚继续……”
“你放过我吧。”谢揽拒绝,“我的毛病还没改,下手重一点你就翻脸跑了,真当我铁打的?”
昨晚已经憋了一回,那股难受的劲儿到现在还没消,可不敢再来第二回。
冯嘉幼保证:“我今天肯定不跑。”
她往纱灯看一眼,今晚燃着灯,让他能看清楚她,他就会比较怯。
大不了她将脸面完全舍了,主动去引导他,其余的就像他说的,忍忍就是。
谢揽本想说“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话”,她却用指尖打着圈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从手臂一直麻到心坎,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但谢揽现在揣着一口不服输的气儿,强迫自己抽回手:“你让我缓两天。”
冯嘉幼少见他这样坚决的态度,她再多说几句,倒像是她逼良为娼似的。
不知又搭错了哪根筋,冯嘉幼也不想理他了。
但想起他们夫妻间的约法三章,她问:“你生我气了?”
谢揽心知是在和自己较劲,与她无关,忙去哄她:“怎么会呢幼娘,是我今天去了趟大都督府有些心烦。”
冯嘉幼估计他是又见到了陆夫人的那副画像,心里堵得慌。
瞧他这状态,怕是对齐封的憎恨会越来越浓:“你别嫌我多嘴,你对着齐封必须万事小心,不可冲动。我没有和他接触过,一点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知他老谋深算,我一时之间肯定不是对手。”
冯嘉幼想了想,“就比如他亲自去救那女刺客,我总觉得他别有所图。他若再有什么反常举动,你不要自作主张,先告诉我一声。”
谢揽一口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冯嘉幼:“那你等我睡着了过来睡,不要避着我。”
“好。”
冯嘉幼先去睡了,最近一个月来她每日被谢揽逼着子时左右躺下,竟真慢慢养成了习惯,躺下之后翻几个身便能睡着。
谢揽毫无睡意,原本抱着手臂坐在那想事情。
想得心烦了抽本书看,毕竟他向来一看书就犯困。
结果忘记了眼前这几摞子书全是禁书,忙又阖上。不过他突然挺好奇,毕竟从前他只听过,没看过。
反正冯嘉幼已经放弃了逼着他看,他闲来无事瞅几眼也没什么。
他探头往内室望一眼,确定冯嘉幼睡着了。
偷偷打开,开始一页页翻。
起初觉得颇为羞耻,没想到越看越精神,发现这可比之前看的官员名册有意思多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窗外响起一个声音:“少主。”
谢揽惊得险些将手里的书册扔出去:“云飞,你想吓死我?”
云飞愣住:“您没发现我来?”
这也未免太稀奇了,以他家少主清醒时的警觉性,从他跳入院中的时候,就该发现了才对。
谢揽轻轻拍着胸口压惊:“有事儿说事儿,是不是大都督府那边有什么情况,那女刺客从密道出来了?”
“没看到有人从密道出来。”云飞道,“但有几个人从密道进去了,其中一人应是主子,披了件戴帽子的黑斗篷,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一看就知道此行见不得光。而且为他开启密道门,引他入内的,正是齐大都督的贴身护卫……”
谢揽蹙起眉。
云飞又道:“我们不敢潜入内一探究竟,先回来禀告少主。”
夜间的守卫要比白天森严得多,因为齐封回了府上,他身边的护卫暗卫都在。
“我过去瞧瞧。”
谢揽起身蹑手蹑脚的去换了夜行衣,随手抓一副面具戴上。
都翻出院墙了又回来,将那册看了一大半的书阖上,扔回书堆里去。
“派个人在这保护少夫人。”谢揽交代云飞一声,随后先行一步去往大都督府。
……
谢揽对这大都督府已是熟门熟路。
根据那黑衣人走的密道,通往的是府内的一处偏院,院中有个占地不小的演武场。
谢揽靠近那偏院,感觉不到任何的守卫,便直接跃入院中,又跳上屋顶。
这会儿他才瞧见演武场中站着一个人,且正是云飞口中的神秘黑袍人。
此时他独自站在正中,虽穿着鬼祟,却身姿笔挺,一看就颇具气魄。
谢揽远远看着他,感觉到不太对。这人从密道入内来找齐封,本该秘密行事,大咧咧站在演武场中干什么?
难道是半夜睡不着来找齐封单挑的?
那人突然开口:“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谢揽微微怔,心道不错啊,这两日他发现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