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灰青色的瓷器,像云雾缭绕后的群山的颜色。
赵樱扉拿着杯子,看杯底的落款是“雾里青”:“我说呢,这一看就是你的风格。”
陈清雾捧着“雾里青”喝雾里青茶,只是微笑。
坐了一会儿,孟弗渊和裴卲上来了。
此刻也已邻近下班时间,孟弗渊便说一起出去吃顿饭。
赵樱扉作为顾问,也算是参与了这个项目,测试成功,她自然高兴,便欣然同意。
一行八人,还包括了Maggie,研发部主管和另外两位高层管理。
在附近CBD的一家餐酒吧,大家边吃边聊,回忆公司组建初期的艰难:
楼层面积有限,各个部门都没有独立空间,都挤在同一个大的办公室里。
那时候初创人员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过了零点才回家是常态。
所谓福利是没有的,最豪奢的一顿,也不过是公司成立一周年,孟弗渊自掏腰包请的海鲜自助餐。
第一笔投资拿到之前,大家都觉得随时要解散。
那时候的孟弗渊,其实也不像现在这样的运筹帷幄,他是理工科出身,初创期更多参与算法工作,商业谈判压根不是他的长项,但为了获得融资,也只能挺身而出,一次一次去见投资人。这过程中,不知道吃过多少次的闭门羹。
后来,才有了一轮又一轮的融资,一代机械臂拿到某几家医院的采购单,之后换了新的办公大楼,二代产品预研、起步、瓶颈、攻关……到今天,开机测试圆满成功。
陈清雾听得很是认真。
原来,孟弗渊的成功也是一步一个脚印。
他曾经说过他不是天才,只是比旁人更勤勉,这话一点也不假。
赵樱扉说:“我所了解的医疗机器人,还是国外的更具优势是吧?”
裴卲说:“我们也不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可能一面世就妄图打断国外的垄断。我们一步一步来,能让国产的多一分竞争力就心满意足了。”
赵樱扉很诚恳地说:“你们还是挺有情怀的。”
“情怀”,一个说烂了的词,以至于有时候甚至带上了几分贬义。
裴卲说:“没想那么多。我就纯玩技术的,东西能做出来我就开心。”
晚餐结束,裴卲提出要送赵樱扉回学校。刚刚他俩在谈论一个学术问题,一时半会儿没得出结论,赵樱扉还想继续探讨,也就答应了他的提议。
孟弗渊和陈清雾回到公寓。
两人洗完澡,可能是受今天快乐气氛的影响,又开了一支红酒,浅酌两杯。
孟弗渊握住陈清雾的手腕,往书房走去,说是要给她看个东西。
陈清雾手里还端着酒杯,一边走,一边问:“什么?”
到了书桌那儿,孟弗渊将陈清雾按在椅子坐了下来,看她一眼,随即说道:“弗兰肯斯坦。”
机械机器人“咔吱咔吱”地开了机。
“执行命令一。”
机器人晃晃悠悠地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谁知,走到一半,突然哑火。
孟弗渊几分无语,检查了一会儿,初步判断是硬件问题。
陈清雾:“命令一是什么?”
“……下次你就知道了。”孟弗渊的语气有两分郁闷。
陈清雾笑说:“我之前就想说了,它好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零件拼凑而成的。”
“它的电控系统,用的是我们公司用的第一批电脑设备淘汰下来的电子元件。说是垃圾拼凑而成,也不算错。”孟弗渊再度检查,确定可能是某个传感器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只能直接更换。
机械的东西,就是容易在关键的时候出故障,何况是“弗兰肯斯坦”这样一个拼拼凑凑的作品。
有时候,有些事果然还是不能依靠人工智能。
陈清雾抿了一口红酒,忽问:“对了,它上次控制书房的大灯是怎么实现的?”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通过语音控制的遥控器。”
陈清雾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忽说:“弗兰肯斯坦,关灯。”
书房顶灯应声关闭。
门是半关的,从门里切入客厅的白色灯光,但只照亮了门口那一片。
一片昏朦中,孟弗渊感觉到陈清雾站起了身,挨向他。
在他以为她要吻上来时,她忽地伸手,握住他手臂,将他往座椅上一推。
孟弗渊背靠住了皮质的座椅靠背,呼吸间嗅闻到她身上的红酒香气。
她手指划过睡衣的系带,继续下移,“我想,在你办公室你肯定不让……”
“你怎么知道不让?”孟弗渊轻笑。
察觉到陈清雾动作一顿,他将她搂了起来,跪坐在他膝盖之间,凑近她耳畔,沉声说:“你先预习,我看你表现决定让不让。”
陈清雾呼吸一时急促。
在这个游戏中,他好像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知道如何用一句话就能将她挑起。
椅子的空间,未免还是太过局促。没过多久,孟弗渊就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书桌上。
而他仍旧坐在椅子上,拖动着带滑轮的皮椅往前,凑近低头。
陈清雾手臂往后撑住了书桌桌面,克制了才没有去抱孟弗渊的脑袋,然而,他却忽然将她双脚一捉,膝弯直接搭在他肩膀上。
“孟弗渊……”
“嗯?”
陈清雾声音都在发颤,“这样不行……”
“可以。”孟弗渊的声音,模糊于一片水声之中。
陈清雾大口呼吸,溺水得如此之快,实难想象。
孟弗渊来抱她,拊去她额头上的汗芽,声音带笑,还是在笑她没出息,“这只是家里的书房,真去了办公室还了得?”
待她稍稍平息之后,他夺回剩余战局的所有掌控。
陈清雾趴在书桌上,骨骼时而因撞-击而硌出轻微的痛感,又很快湮灭。
某个瞬间,孟弗渊手从背后绕过来,轻轻掐住她的嘴,将食指侵入她牙齿之间。她模糊而不能言,唾-液将孟弗渊玉骨一样的手指浸得一片潮湿。
“叫渊哥哥。”
“……渊哥哥。”
“乖。”
孟弗渊一个吻落在她耳朵上,一瞬烟花炸响,刺目的亮光之后,夜空陷入一片黑寂。
陈清雾听着他时重时轻的呼吸声,像蓄满水的白色云朵一样,欣然地倒伏于他的怀抱。
许久之后,陈清雾旧话重提:“所以到底命令一是什么啊?”
“……给你行吻手礼。”
“真的吗?!”陈清雾笑说,“它好可爱啊。”
孟弗渊只“嗯”了一声,下巴抵在她肩头上,声音仍然难掩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