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能将就,有的实在不能将就了,那就是村里孩子们的学习。
我们村儿没学校,最近的一个小学离我们村走路也得三小时,是别的村里的学校,没住宿,又实在不方便借住别人家里。
中学呢就得去公社了,但我们村儿之前没注重孩子们教育,让他们读个一两年,能认识点字了就让他们回来种地,也没想着让他们考个大学什么的,这对我们太遥远,附近十里八乡的就没一个考上大学的。
再加上几年前大学不招生了我们更不注重村里孩子们的学习了,连学都不让他们上了,让认识字的教他们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但从去年夏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这还得从你们四九城研究所学院说起。”
说到这里,这个小老头脸上挂满了羡慕的神情,他环视一圈,看到刘光齐和车上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便接着说道:“那是一个比我们村子地理位置更差的村庄,他们的情况跟我们一模一样,都穷。
但是他们非常重视教育,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要让孩子们去上学,无论男女,必须上,村里毛驴都不下地了,专门接送孩子上学。
除此之外每逢星期六连夜就让这些孩子坐驴车去县里市里的新华书店,去干嘛,去抄书,只要跟学习有关那就挨本挨本抄,抄完了拿回来再换着抄。
后来即使大学停止招生,他们依然坚持让孩子们学习,如果有人不肯学,他们就会狠狠地打,真往死里打!
因为他们村长老把一句口头禅挂嘴上,那就是你认真学了,努力学了还学不会,那不怪你,你可以去种地。但不学,不好好学,不用功学那就是态度有问题,对付这种孩子那就得打,吊起来打,吊在村里大树底下当着全村孩子的面打!
以前我们还嘲笑他们,说他们村是胡闹,吃饱了没事干,学习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现在不招生了还使劲学有啥用?
我还说你们村儿真以为能培养出龙凤之才?放着那么多优秀的劳动力不去挣工分,简直就是浪费!
但是,就在去年夏天,一切都变了。
你们四九城的研究所来到市里招生,只要是自认为学习成绩好的孩子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整个市里、县里、公社都宣传遍了。
他们村里孩子听到信儿也报名了,结果那么多人一同考试,只有他们村里两孩子被录取了。
自从那俩孩子考上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啊……”
“……唉。”小老头长叹一声感慨道:“这件事我永远忘不了,这俩孩子考上的第二天就有直升飞机来村里接人,下来几个首长了解了下村里的情况就联系了你们四九城研究所,然后当天下午市里就来人了,说规划好了一片土地,要把整个村子拆迁过去。
这给他们村里人高兴的,真喜极而泣啊,不分男女老少,都抱头痛哭啊。
这还没完,这俩孩子坐着飞机去了学院后没几天他们学院又来人了,带来了很多粮食和肉,挨家分呐,说感谢他们村儿注重教育,给国家培养了两个特殊人才,这种情况是特罕见的,还说很多地方一个市也不见得能考上一个。
然后他们又把落榜的学生召集起来,当场又考了一次,这是普通高考试卷,结果有九个考过了。
最后学院领导掏出一个砖头大的东西说是电话,当场就打到了四九城,不知道电话那边谁拍板了,这九个孩子都拿到了一张介绍信,是让他们去四九城工厂上班的介绍信。
去工厂上班啊,这是我们农村人能想的?我们做梦也想不到这种美事啊!
但这还没完,学院领导还说了,让他们这九个孩子别放松学习,让他们工作之余继续读书,静等恢复高考,还说去了四九城就到学校找他,他会拿些书给他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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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为这事儿到此就结束了,学院该表示的也表示到了,可是后来研究所研究出来一批农用器械,生产出来后所有公社都等着发呢,他们村直接就收到一套,我羡慕的没法说了。
再看今年,打完了老毛子不知道咋回事新闻里播放了有些大学要恢复高考,那九个进工厂的孩子来信说研究所学院一直记着他们,让他们用功学,等恢复了第一批就给他们报名,他们村儿这是又要出九个大学生的节奏啊!
等以后这些孩子毕业了他们村儿还愁什么?这些孩子能忘记父老乡亲?”
刘光齐听完神色复杂的问:“这跟你们拦路抢劫硬收过路费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小老头身后走出来一个目测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苦笑道:“那个村儿的事迹一出我们这片儿所有公社都注重孩子的学习了,也盼着能出个大学生,各村书籍队长三天两头往公社跑,有要钱盖学校的,有要老师的,要老师的。
要老师现在倒是好解决,能要来,但是要盖学校,公社就没钱了,公社跟上面要也没有,县里也穷。
然后公社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整个学校出来,他们解决老师问题。
其他村倒好说,但我们村儿最穷,穷的饭都快吃不饱了,一个村加起来都凑不到几十块钱,连买砖头都买不起,我们又没烧砖这手艺,这还盖啥学校啊,我们总不能弄泥巴搭点土房吧?那老师来了还能愿意待吗?他们到哪教书不是教啊。
大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后来我们又想了点别的办法,例如咬牙跟亲戚借点钱弄点鸡崽子养大了偷摸往外卖,我们自己舍不得吃的米喂给它们吃,好不容易养大了刚去县里偷摸卖就被逮到了,鸡全部被没收了。
呵呵,盖学校的钱没赚着又欠一皮燕子账,这给我们愁的啊,简直了。
这不,我们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出来收过路费,但我们真没想害人,寻思着路过的车辆能给个一毛八分的也行,哪怕遇到脾气暴躁的给我们打死几个也成,死了几个村里孩子知道了以后还不往死里读书,不读对得起我们的付出吗?”
刘光齐听后哭笑不得,摆摆手道:“你们胆子是大,也不怕公社知道?还有啊,我们今天要是不跟你们废话当场毙了几个,然后把尸体往公社一扔,你们认为你们村里孩子还有机会读书吗?这爷爷老子是劫道的,他们就是小劫道的,读书,还可能吗?”
这话一说小老头却狡猾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