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约”音乐会大获成功,并立刻登上了相关媒体的头版头条。
星辰交响乐团来华演出的首站即受到一致好评,此后几场东部城市的巡演票迅速售罄,还有商界人士表示要再进行一次募捐,支持乐团的慈善活动。
乐团的指挥、首席小提琴手与一些重量级乐手都在各大平台露了脸,而就在三两天中,一位乐手迅速占据了头版头条。
女性,亚洲面孔,说一口流利中文。
她气质极好,清冷秀丽,黑发黑眼,瞳色又极深,认真望向镜头时带着锋利的美。因为在采访里充当指挥和乐团负责人的翻译,措辞文雅而精准,又是乐团里唯一的华裔,媒体有意炒作热度,很快扒出了她的成长经历。
俞诺,三十八岁,星辰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
她是平京人,曾在首都音乐学院就读,大学毕业先去了平京市管弦乐团,又赴奥地利继续深造。后来曾先后赴德国、俄罗斯,在不同乐团间辗转,六年前加入的星辰乐团,三十三岁时在德国结了婚,丈夫是收藏家,颇有身份。
此次回国,是她二十三岁离开后的第一次,与当时那个查无此人的女学生相比已经光芒万丈,俨然被当做了珍稀动物。
有人翻出俞诺当年在管弦乐团的演出,又联系上她彼时老师,白发苍苍的演奏家对她不吝惜赞美,称她今天的成功“完全靠天赋和努力”。
俞诺只有ins主页,最新发的图片被搬到了国内平台。
是一张他拍,大提琴倚在角落里,她独坐,面前的白色小茶几上放了杯咖啡。文案是英文,“Finally I‘m home”,被解读成回国返乡的思念。
大约ins评论区国人新晋粉丝的“姐姐开个微博吧”喊得太响亮,俞诺在不久后真的认证了一个主页,把练习视频和照片也在这边发一份。
随着乐团巡回演出,她的主页短期涨粉到五十万,俨然小网红了。
新晋小网红的微博关注只有个位数,翻了翻,除却乐团官方主页与一些知名的大提琴演奏者,竟有一个娱乐圈相关人士。
俞诺关注了杨远意。
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引起了娱记的注意,不到一周,就有八卦账号神神秘秘地放料,星辰乐团巡回音乐会的首站海城,杨远意出现在了入场附近。
照片拍得模糊,可杨远意形象过于鹤立鸡群,打扮也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穿一身颇为青春的T恤和牛仔裤,好像在焦急地等待谁。
好事者分析,杨远意早年曾辗转欧美学习电影、跟组实地拍摄,俞诺常住奥地利,又巡演过欧美,两人同为平京人,有契机认识并不奇怪。一个是大提琴手,一个是新锐华人导演,如果能发展出故事则颇有浪漫色彩。
但大约碍于俞诺的已婚身份,这场绯闻很快被大众抛之脑后,只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圈内人还在想方设法打听。
最后也没打听出什么结果,只好按下不表。
结束一场重头戏的拍摄,准备空挡,方斐抱着毛绒狗看剧本。
最近八卦频出,网上到处都是吃瓜群众,乐子人气氛弥漫到剧组,不少人利用闲暇时间争分夺秒地刷新不断变化的头条。
什么番茄台重启偶像选秀,人气男团正式宣布解散,前歌王因戏生情出轨小花旦,炒冷饭是不假,但耐不住样样都能引起最本质的看戏欲望,扒开娱乐圈华丽外袍,并感叹一句生活远比戏剧精彩纷呈。
连崔旗这样的准老年人都戴着眼镜,捧着手机啧啧道:“最近这个大提琴家什么来头啊?我儿子还专程去虹市看她演出……”
“大提琴家?那个叫俞诺的吗?”赵荼黎抬起头。
崔旗皱眉:“是吧?哎,现在的年轻人都开始追音乐会了,以前他还可不屑。”
赵荼黎常年活跃在吃瓜一线,闻言道:“俞诺最近人气是很高。同胞身份,然后是高雅艺术加持吧,她接受了不少采访,起码乐团巡演期间很像是代言人。可能有炒作成分在,乐团也是要赚钱的嘛,毕竟上座率肉眼可见变100%了。”
崔旗道:“为了慈善,炒作就炒作呗,总归是好的。”
听了他悲天悯人的发言,赵荼黎神秘地笑笑,不开腔了,视线转了一圈停留在方斐身上,端了杯温水走过去,大咧咧地递给他:“喏。”
“诶?”方斐接过,“谢谢。”
他俩坐在一起开始东拉西扯,赵荼黎健谈,很会聊天,能敏锐地规避掉话题里一切让对方不舒服的成分。方斐有时怀疑网上说他憨的人根本不了解赵荼黎,就像刚才他还在跟崔旗聊大提琴手,到自己这儿却只字不提了。
前一天方斐偶然看见了杨远意去过海城音乐会的事,但他没问,心里已经隐约有猜测俞诺和他兴许以前就认识,暂时不把这些和那天杨远意的犹豫联系起来。
但他不太舒服,心里隐隐地紧张。
方斐不知道这是不是健康的情侣关系,在此之前他只谈过夏槐一段,连好聚好散都算不上,更别提有什么甜蜜回忆难以忘怀。
他是恋爱新手,靠着本能亦步亦趋,知道猜疑是大忌,杨远意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所以最好不要质问。
以前,他相信杨远意心里是有自己的,但不太在乎占比多少。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被宠爱放大,方斐对杨远意的占有欲越来越强,有一些以前从不去想的话题最近时常盘旋,让他更不安宁。
他希望杨远意的目光全都在自己身上。
所以逐渐无法想象他还会喜欢别人的样子。
耳朵不自觉接收关于俞诺的信息,每当杨远意的名字从中出现,他就难以言喻地眼角乱跳。
“赵荼黎,原来你在这儿啊!”清脆女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被叫到的青年抬起头:“找我什么事,姐?”
吴编剧笑吟吟地指了指旁边,然后拿出一张纸:“刘导说你等下的戏改了改台词,这个是新的,抓紧时间背哦——”
赵荼黎:“……”
赵荼黎顶着满头黑压压的怨气找地方背台词去了,于是方斐旁边的座位被吴编剧鸠占鹊巢。她把笔记本放在膝上打开,继续研究被批注过的剧本。临时修改是常态,但一般都不会动摇主体情节,她习惯了,一边改一边还有空摸鱼。
方斐抱着毛绒狗,下巴贴着它柔软的脑袋,默默在脑子里过今天剩下两场戏的走位。
身边的女人干着活,偶尔抬头和同事聊方斐不感兴趣的话题。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