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招了。
原来在尚未出京的时候,这赈灾的叁拾万两银子,就已经被掉了包。
“有皇封在,谁敢掉包?”温润立刻就问了一句。
这个他真的很难理解,这个时代对皇权是特别敬畏的,哪怕是贵为亲王,也不能随便去揭开皇封。
皇封那可是当着皇帝的面贴上去的!
除了钦差大臣这种代表了皇帝的人,其他人碰一下都是死罪。
“皇封当然不能碰了。”康斯白了温润一眼:“告诉你吧,皇封还是那个皇封,只不过我们把箱子底儿做成了活动的,等我除了京城,在京郊驿站那里住下的当晚,直接扯开箱子底儿,将银子掏出来就行了,换进来同等重量的石头,一路上也不会被人发现。”
三个人简直是一脸的“卧槽”表情。
箱子,箱子!
底儿竟然是能活动的,这谁能想到?
“这一招还是从一个杂耍班子那儿学来的呢,不过那活扣只能用一次,第二次都用不了,这样的话,就算以后有人检查,也不会发现什么。”康斯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们:“就算是箱子空的,里头啥都没有,也没人会觉得箱子有问题。”
王珺咬牙切齿:“真是费心了啊!”
“好说,好说!”康斯抬了抬手,拿了大碗儿喝了一大口水,脸色恢复了一些:“我就是个小卒子,当这个钦差大臣也是走运而已,银子在京郊驿站那里就被人拿走了,拿去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分了五万两,直接拉我家去了,有了这笔银子,我在京城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快活到老了。”
“你就没有想过,到了江南,你拿什么赈灾?”温润都想直接问他,这么干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江南这边的官员又不傻,不给银子怎么赈灾?
灾民们要是疯起来,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何况叁拾万两银子,还都是官银,那购买力,起码相当于五十万两,只多不少。
“本来我们的打算是,到了这边之后,找个机会弄成失窃的样子,反正江南这边水患没个定数,灾民从十几万变成了几十万,谁知道那些活不下去的东西,能干出来什么事情?人饿肚子的时候,杀人放火都敢干,何况是抢劫了。”结果康斯好不要脸的告诉他们:“到时候,让江南的那些人再运作一二,找几个替死鬼,弄死了就说畏罪自杀,然后再抄家灭口,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能细查?就算朝廷知道了又如何?那个时候大水一过,什么都淹没了,什么也都找不到啦!”
这话说的气死个人儿。
丁林忍住发火的冲动,问康斯:“那后来怎么没实施?”
“这不是出了意外吗?”康斯一脸晦气的道:“半路上遇到了陆岑那个江南总督且不说,他还一直跟着我,到了驿站之后,这些永清府的官员们又一个个的来拜访,还带了一大堆的人,整个驿站还让人看了起来,把手的严格,我又怕被他们发现银车的秘密,就只能装病,而且我已经明示暗示他们,要好好接待我,结果他们一个个跟我装傻充愣,陆岑总督更是第一天来就拉着我召见官员们,第二天就开口要银子,很多官员当天都没走,都住在了驿站里……外面还有你派来的兵丁把守。”说到这里,他还幽怨的看了一眼王珺。
王珺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我当时是担心银子,也担心你们的安全,要知道,城外就有好几个灾民安置点,为了以防万一,我才派人把守的,毕竟你带着那么多银子呢,何况你自己不也很紧张那些银子么?你的人一直守着运送银子的车子,一动没动。”
这个时候,王珺才不会说,他那些手下最初就觉得运送银子的车子不太对。
可没人怀疑银子不翼而飞,只知道不对,还有积年的老卒猜测,大概是因为官银纯度高,他们也没见过几次运送官银的车子。
还以为自己多心了,或者京城来的银子,跟他们用的不一样。
“被憋在了这里,我也没想到啊!”康斯还一脸的“卧槽”表情:“谁知道你们这么积极,一个劲儿的朝我要钱,我倒是跟外面人联系了,谁知道他们那里也遭了水灾,他们直接就投奔我来了,还没带多少钱,随后你们就知道了。”
不用说也知道了,后来王珺就大开杀戒,杀了个血流成河。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只能咬牙,什么都不说。”康斯瘪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我想着,这江南都杀成了这样,总该有人过来,处罚你们吧?结果谁也没来,一直把我软禁到了现在,我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银子来,我知道,我的人都不在驿站里,让你抓起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王珺看了看他:“我的确是把人撵了出去,但是没有放走,而是关在了另外的地方,让他们一个人都不许出门一步,别说出门了,就是关押之地,出去一只鸟儿,都不可能。”
“是啊,这么一关就这么久,京中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边大水退了,堤坝也重建了,听那些兵丁们闲谈说,连民宅都重建好了,等到天冷了下雪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我想作出来点动静,也没什么辙儿了。”康斯两手一摊:“我可能是被放弃了?还是我姐夫不记得我了?”
他说的姐夫,就是康郡王。
“原来如此。”丁林瘪了瘪嘴:“你知道的也不多,你的银子,给了谁?”
“这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拿了五万两。”康斯道:“而且我当这个钦差大臣,还是我那郡王姐夫帮我运筹帷幄得到的,不然哪儿有这好事儿啊。”
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秃噜了出来。
可以说是毫无保留。
因为很多细节都能应对的上。
三个人也的确是信守承诺,没有为难他,但是也没有放了他,暂时让他在东厢房过夜。
出门没走几步,温润突然问了丁林一个问题:“如果皇上没有儿子,或者英年早逝,来不及登基,前头几个皇子斗的同归于尽……先帝又病重,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那么根据血缘关系最近来理论的话,是不是康郡王最有可能继承宗兆,登基称帝?”
他的话,让王珺跟丁林都愣住了:“啊?”
这个问题,三个人都明白,但是谁都没再吭声。
先帝那会儿倒还好,只有两个皇子活下来,一个最大一个最小,且小的那个身体不好,还英年早逝了。
留下个儿子,就是康郡王。
也是先帝唯一的亲侄儿。
当年这个侄儿刚出生不到三岁,康亲王就去世了,这个孩子从四岁开始就是康郡王,在宫里抚养长大,出宫建府的时候,才十八岁,后来成亲的时候,也才弱冠。
不过他倒是有儿子,就是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