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从那群人身边走过,没有一个驻足的,偏偏温润停了马车,掀开了车帘子,温和的态度,以及柔和的语气,都很让那位老管家感慨。
“这位老人家,这里是城西驿站,已经有钦差大臣与江南总督入住了,他们的人不少,而且也不太方便接待外人,如果你们要投宿没地方的话,可以再往前走一走,马上就要到永清府了,去府城里,有不少好的客栈可以投宿的,而且比驿站好很多。”温润轻声细语的道:“且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是隐晦的表示,这一路上没有什么灾民,安全上来说,有保障!
毕竟他们一路走来,前头开路后头压道的人可不少。
别说什么歹人了,就是平民百姓都不见一个,肯定安全啊!
全都是衙役,能不安全么。
其他人看都没看这边,而且还觉得温润真是多此一举,那管家也不怎么看重,反正这些人都在门外,进不来,就赶紧转身去接待那些来的高官们啦。
王珺冷冷的样子,那管家也不敢往他跟前凑,加上王珺也还没进大门呢。
“这位大人。”老管家特别的知礼,也拱了拱手:“我们是来迎接我们老爷的,可是那位管家不让我们进去,也不听老朽说完话,就被推搡了出来。”
说着说着,这老管家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您先进去吧?别耽误了大人的事情。”
“不着急,前头的总得走半天,而且我们进去了也不会马上就见到上头的人,可能需要排队。”温润笑了笑:“老人家,你带着家人先离开这里吧,毕竟这里如今都是官员们,有个什么是非,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可能跟人家来硬的。”
这里的人多,且个个都是官员,真有个摩擦什么的,这样的小官人家,肯定扛不住。
“这位大人客气了。”老管家看温润是真心实意帮忙的,这才不再逗弄:“我们想进去,可惜进不去,如果大人能进去,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请说。”温润没说帮不帮,先看看是什么忙。
“我家老爷就在驿站里头,您能跟他说一声,我们护送夫人和少爷小姐,来见他了。”老管家道:“只是我们进不去。”
温润也没多想:“行啊,你们老爷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出来接你们的,你们老爷怎么称呼?”
温润以为里头的人被关在里头,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了呢。
王珺却皱了皱眉:“里头除了钦差大臣,还有江南总督的人马,你们老爷还在里头?”
“是啊!”老管家笑了笑:“我们老爷姓陆名岑,字云扬,官居江南道总督。”
温润一愣,随后就呲牙了:“他们把你们拒之门外了?”
“老朽刚才说过了,还没跟那个家伙说全乎话,就被推搡了出来。”老管家的笑容里带着一点云淡风轻的架势:“也不知道我们老爷等的着急了没?”
他们来之前,可是派了人联系了老爷,老爷也说了,在驿站汇合。
没想到啊,来了之后,连门都进不去了。
老管家的托付,温润只能抽抽着嘴角点头答应了。
王珺干脆让亲兵分了一半出来,以保护这些人不被驿卒或者是钦差大臣的人给驱赶或者是伤害。
自己带着另一半人,以及温润一起进了驿站。
城西驿站很大,建设的十分豪华,毕竟这里来往的基本上都是官员和官眷。
乍一看的话,跟个古代高级大客栈似的,连牲口棚子都单独盖得七八十个,一排排的蔚为壮观。
而且可能是怕人多站不开,这客栈一进大门,就是很大的一片空地。
估计站个千八百人的没问题。
如今正人声鼎沸。
诸位大人们都是穿着官服,带着仪仗来的,如今按照大小官职排队,仪仗人员也多了一些。
温润是跟着他男人王珺过来的,王珺的官职是这些人里头最高的一位,又是武将,故而这王珺带着温润,自成一队,他们俩都是武职人员。
隔壁文臣一大堆,挤挤挨挨的好不热闹呢。
王珺选了个好地方:一排垂杨柳下,树荫里。
他们人往这里一站,他们俩倒是穿着挺随意,没穿官服。
只是王珺顶盔掼甲,温润则是穿着一箭袖长袍,看着像是军中人又不像。
但是在两个人的身后,王珺的亲兵们的确是十分动作整齐的站好,连战马都是差不多,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加上他们的着装统一,精气神好,又一身彪悍的气息,鬼神辟易啊!
谁都不往这边靠的。
倒是温润,站了一会儿,就看到房间的门开了。
这驿站清空之后,入住的就两伙人马,王珺他们这些来迎接的官员们,都是在院子里站着等候。
而此时此刻,驿站里最好的房间,就是在后面的三层楼。
可是要说高端大气上档次么,无疑是眼前的这栋三层楼。
因为这是城西驿站的门面担当,不说多豪华,但是大气的确是大气。
不过这里如今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层楼是整个打通了的大厅,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的,现在么,这里被清空了之后,一楼大厅里的桌椅板凳全都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两套太师椅,以及八面苏绣的山河壮丽图的屏风。
因为是夏日的关系,门窗全部打开通风纳凉。
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往里头看却看不清楚,因为离得远,也因为里头的光线暗。
加上大家这会儿也有点热晕了眼睛,看的就不那么真切。
里头如今端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江南总督陆岑陆云扬。
这人的出身应该是一个书卷气居多的样子,可是他偏偏长得高大威猛,加上本来挺好额一张脸,愣是扭出来凶相,对自己隔壁同样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家伙,横眉冷对,恶声恶气的训斥:“给本官坐好,你这烂泥一样,怎么接见外面的永清府官员?”
“爷现在可是钦差大臣,一路舟车劳顿过来,累的都要散架子了!”在他隔壁,一个同样是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十分骚包的锦衣华服,只可惜这衣服再如何奢华,如今被汗湿了,也看不出来好看了。
两双手扶着太师椅,瘫坐在那里,犹如一张超厚的披萨一般。